她浑身都忍不住地一抖,背脊绷得直直的,腿也是。手指蜷曲成拳,藏在自己衣摆下面,拇指扯着一点衣摆,喜服是绸缎材质,摸起来很舒适。
承欢一遍遍地抚着那一点衣摆,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紧张和恐惧。
没事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反正嫁谁都有这一步。现在已经很好了,好歹……好歹是个知根知底的人。
可又忍不住反驳这一句,知根知底似乎也不尽然。但无论如何,季乘云一定比曲蟠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眼睫不住地颤抖,她睫毛长而浓密,季乘云伸手轻碰了一下。
他第一次发现她睫毛长而浓密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是来季家的第二年。
某一天,她在善如那儿吃了亏,闷闷不乐,遇上他,和他诉苦。这诉苦也不是直接的,只是说,她和二姐姐有一些不痛快,她有点不高兴。
他安慰她,一侧头,便看见她睫毛扫动着,纤长且浓密。
她被吓得睁开眼,大而圆的眼睛里好似起雾。让他想起曾去江南,早起江边,一江的雾。而人越是身处雾中,越想一探究竟拨云见雾之后到底有什么。
……
第二天一早,承欢看见季乘云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今日我告了婚假。”
承欢哦了声,重又闭眼。忽然想起成婚的规矩,第二日要去给公婆敬茶才是,又陡然睁眼。
可他们的父母公婆都是一样的,这茶敬得还挺别扭。
季乘云道:“不急,可睡醒了?”
才睡了几个时辰,哪儿睡得醒?可即便没醒,也得起来才是。不然成何体统?嫁人第一天就赖床不起……
她挣扎要起身,动作一顿。
季乘云叹了声,将红色鸳鸯绣被一把掀开,抱她起身。一面又唤人进来:“来人,备水沐浴。”
她被季乘云抱着,有些脸热,“我自己就可以,你出去吧……”
季乘云不松手,故意板着脸问:“我是谁啊?”
承欢不想答,她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无非是夫君、相公、官人之类。季乘云便作势要伺候她沐浴,她有些恼,一句官人喊得像骂人。
季乘云又笑,抱她去浴桶里。
临走之前,季乘云吻了吻她的唇,道:“不急,再过半个月,便与你重温旧梦。”
谁要和他重温旧梦啊?说得好似她不满意似的……承欢腹诽,看着他绕过了屏风。
热水泡过全身,消除人的疲惫之感。她忍不住喟叹一声,待沐浴完毕,便唤佛心给她递衣裳。佛心拿着今日要换的衣裳过来,只一眼便脸热不已。
她恭敬躬身将东西递到承欢手边,不禁埋怨:“如今小姐怎么说也身怀六甲,少爷应当克制些才是。”
她被佛心说得愈发无地自容,索性沉默不语,安静换上衣裳。换好衣裳,佛心又拿过来一枚同心结,看了她一眼:“少爷说,这个你也得戴上。”
承欢哦了声,取过来系在了腰间。
待梳妆打扮完,这才迈出门,和等在外头的季乘云一道往季府去。这边伺候的人没那边多,除了他们原本院子里的那些调了过来以外,只添了十来个人。
季乘云看着承欢这身妇人打扮,喜悦之情根本藏都不想藏,他牵住她的手,与她并肩往前走。
他二人牵着手进门,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