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心道:少爷他心愿得偿了!
承欢反应有些迟钝,待要有所表示,季乘云已经松了手,两人进了马车。
承欢只好又把话咽下,只看了眼季乘云。
阿松和佛心坐在外头,马车悠悠地行动起来。
承欢问:“兄长把那人打了?”
季乘云自然承认:“嗯。”
他看向承欢,承欢低着头,微微撇嘴,是在担忧。
“你把他打了,回去父亲那儿只怕不得好过。”
季乘云心想,她此刻担心我,却非是担心心上人的态度。总有一日,他也要让她以看待一个男人的态度看待自己,也要让她尝一尝,他为她日夜难安的滋味。
季乘云拨出个轻浅的笑纹,只是说:“没事,汝南王近来琐事缠身,没那么得闲。”
不止是不得闲,只怕马上要焦头烂额了。
季乘云微攥紧拳头,牙齿咬在一起,很是痛快。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他松开手指,掀起角落里铜青香炉的盖子,添了点香饵进去。又对承欢说:“此香安神助眠,你可以闭目养神一会儿,待到了家,我叫你起来。”
承欢嗯了声,好像真的无端困倦起来,捂嘴打了声哈欠。她把头靠在季乘云肩上,闭上眼,不久后真的睡过去。
季乘云听着她的呼吸逐渐沉稳,微侧头,目光贪婪又虔诚地流连过承欢全身。他闭上眼,很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季乘云这些年,最会做的事情便是隐忍和克制。
为此,他可以喊季霈做父亲。为此,他也可以没在承欢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不留下痕迹,只好享受皮囊之间的磋磨,与碰触。
只需要一垂眸,便能望见她一截白嫩的脖颈。此刻他闭着眼,也能回忆起来。
化作那天的某滴汗液,从脸颊上滴落,流过脖颈,再流下去,淌过春日桃园,再淌过秋天的层层麦浪。记起春潮带雨晚来急。
从前无尘大师教他用心作眼来观世界,即便眼盲,心也能看清。若是让无尘大师知道,他在这种事上践行他所说的佛理,肯定要被他拿戒尺打头,说他亵渎佛理。
季乘云深吸了口气,重演那曲目。
黎州城的长街上热闹繁华,吆喝声,叫卖声,马车的车轮滚滚声,再远一些,是黎江的水流声。声音拼接在在一块,又尽数消失。
最后听见季乘云的呼吸声。
马车停在季府门前。
季乘云并未依言叫醒承欢,他横抱她下车,跨过大门门槛,绕过走廊庭院,最后进到依兰阁。
季乘云知道他们会看。但没关系,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他可以放肆一些,大胆一些,抱着她大摇大摆在季家穿行。
佛心跟在后头,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季乘云放她在床上躺下,替她掖了被子,也不走,只在外室里坐着。
承欢很快醒过来,睁眼看着自己闺房的摆设,有一瞬的发懵。
佛心递水上来,小声说:“小姐,少爷还在外头等着。”
承欢喝了两口水,掀开被子下床,看见季乘云在那儿坐着。
“怎么不叫醒我?我睡得这么熟么?”她捂嘴又打了个哈欠。
天已经黑了。
季乘云笑说:“是啊,看你睡得熟,所以没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