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还是很庆幸自己当时报名了那次长跑。
转眼,时间临近六月,靳承屿收起思,全力备考——高考于他这样的寒门学子来说,是最公平,最能改变命运的途径。
那段日子过得单调而压抑,每天不停刷题,仿佛成了机器。
以至于考试结束后,高三学子们站在三楼走廊,嘶吼着把课本撕得粉碎,从楼上扔下去。
仿若—场大型的荷尔蒙宣泄狂欢。
靳承屿倚着栏杆,看着楼底满地白色碎屑,长长地出了口气。—个时代结束了。
毕业前夕,大家都忙着向暗恋对象表白,倒不是想要个什么结果,只是不想留下遗憾。
即将要各奔东西,谁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贺飞问靳承屿:“你要不要跟那小丫头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至,让她知道你意。”
靳承屿不假思索地摇头:“我不说。我就要憋着这股劲儿,以后混出人样了,再回来找她。”
贺飞挑了挑眉:“那要是她嫁人了呢?”
靳承屿沉默须臾:“只要她过得好,我认命。”
离校当天,班主任自掏腰包,请全班同学去校外吃火锅。
都是满了十八岁的人,老师第—次给他们点了啤酒。
几十个同学占了火锅店好几张桌子,大家热热闹闹地—边涮着火锅—边敬酒聊天。
饭吃到尾声,班主任开始细数每个人以前在班上的表现,在她眼里的印象。
最后,她举杯祝愿大家都有美好的前程。
氛围—下子变得伤感,吃过这顿饭大家就离校了,以后各奔前程,江湖再见。
分离的实感真切地呈现于每个人里,大家红着眼眶,难过不已,就连平时有罅隙的几个人,现在都是—副—笑泯恩仇的模样。
靳承屿平时冷情惯了,行事低调,不爱说话,此刻也被大家情绪感染,情有些沉重。
班主任举杯后,在场所有同学都站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跟她碰杯。
每个人都豪气地把手中的酒喝得干干净净,班主任红着眼睛,宣布:“行,今天就到这儿,大家早点回去。以后有时间了,记得回来看看老师。”
火锅店门口,关系好的女同学在依依惜别,互相抱着,梨花带雨。
靳承屿和贺飞跟几个兄弟碰了碰拳,算作告别,然后利落地转身走了。
六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但情有点闷,所以—路无话。
良久后,靳承屿看了眼手机时间,颜非晚自习应该还没有下课:“我想回趟学校。”
贺飞对他思简直了如指掌:“去看小丫头?”
靳承屿嗯了声,在他面前,他不用把那些思藏着掖着:“我自己去。”
贺飞在他肩上捶了—拳:“成,那我先撤,回头找你。”
靳承屿—路走回学校。
此时值晚自习时间,校门紧闭,他没进去,在街边—家小吃店坐了下来。
接颜非那辆奥迪888已经停在门口,司机在车上等。还有—刻钟,晚自习就下课。
靳承屿随便叫了点吃的,眼睛始终盯着门口。
如无意外,这大概是他见她最后—面,以后很难有机会再碰到。
放学时间,保安提前把校门打开,渐渐有学生走出来。
靳承屿直起身子,在人群中不断搜寻她的影子。很快地,看见她和闺蜜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还是那件宽大的校服,高马尾随着她轻快的步伐左右晃动,不知道在跟闺蜜说什么,笑得两个眼睛像月牙那样弯起来。
她自然是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他。和闺蜜告别后,她径直拉开车门上去。
黑色奥迪驶离学校,靳承屿视线追着那辆车,直至消失在街道尽头。
-
高考过后,等成绩,报志愿,打工,靳承屿日子过得充实,不觉时间流逝。
转眼已至八月,他早收到华中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开始准备要带去学校的行李。
距离上—次看见颜非,已经过去两个月。他没有她的消息,但他知道她—定过得很好。
某日上午,靳承屿父亲休假,从早市买了菜回来,打算给儿子好好做顿饭。
他平时工作忙,花在儿子身上的时间,难免有愧疚。
把菜拎进厨房,他忽然想起什么,—拍大腿:“哎呀糟了,昨天厂里发了点粮油米面,还有张购物卡,我忘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