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羽心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周流,片刻后，她笑了起来，轻声说：“师兄,就算我要杀你，你会不愿意吗？”

周流脸上仍旧没有丝毫神情变化,他只是用深渊般眼睛盯着御羽心，似乎认出了他师妹，又似乎将她认成了以前见过每一个师妹。但无论是哪一个，周流还是回答说：“……我愿意。你要杀我,我给你杀。”

说完,周流便侧了侧脸，露出了那一截光洁、纤细、毫无防备脖子，心甘情愿地等待着御羽心取他性命。

御羽心并不感到奇怪。

她只是静默地看着仿佛准备献祭自己周流,温和地开口道：“师兄,你疯了。”

周流毫无意识,顺着她话说：“……我疯了。”

“可你还是没有变,”御羽心说,“或许这是因为你从很早开始,就已经不正常了呢？”

在御寒清有意多于无意暗示、羞辱、欺压和折磨下,周流心理状态变得极其脆弱。

他自卑而敏感，天真却多疑，在心里单纯将自己和御羽心从其他人身边、从这个世界隔绝起来，却始终怀疑她迟早会因为别人、因为别事情而主动抛弃他。

周流一厢情愿地将自己生命意义全都托付在别人手上，以便这样就能让他觉得自己有多么重要——即便是在他清醒时候,如果御羽心让他放弃生命,他也只会稍加犹豫,然后选择愿意。

而这一点犹豫只是因为他坚信,如果没有他守在身边，御羽心一定会面临未知危险。说不定他还会主动要求将自己身体制成傀儡，这样，就算是死了，也能陪伴在师妹身边好好保护她。

虽然周流在某些事情上显得近乎茫然天真，可他又不是真蠢笨，自然分得清楚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可自出生以来，除了御羽心，几乎没有人给予他一丝一毫善意，因此在周流眼中，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危险、恐惧跟恶。

“师妹，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你和我就好了……”

周流总是用充满期待和幻想语气说出这样话，就仿佛这是什么美梦一样。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正常呢？

这个问题，就连周流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他已经疯了。

所以，面对御羽心自顾自轻声询问，丧失了思考能力周流无法回答，他只是维持着露出白皙脖颈动作，安静地等待着师妹来杀他——即便他已经无法思考了，但他仍旧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如果师妹要杀他，那他就一定要死。

御羽心默不作声，只是注视着他。

在原文中，周流作为一个前期疯疯癫癫、见人就杀反派，下场自然不会太好。他被温鹤玄所杀，而寄宿在他身上、折磨他心智魔剑太岁，却因为温鹤玄是魔尊转世，轻而易举地认了后者当作主人。

写作反派，读作经验包，谐音垫脚石。

就算现在不杀他，到了未来某一天，说不定他还是会死——毕竟这是一本书，该发生事情，还是会发生。

御羽心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段时间。

最后，御羽心伸出手，微凉手指轻轻地碰在了周流下颌。他太过削瘦，以至于一层薄而冷皮肤下就是坚硬骨头。

御羽心动作里带着安抚，让周流眼神涣散瞳孔颤动了一下，目光再次缓慢地移到自己身上。

御羽心摸了摸他脸，说道：“师兄，我不杀你。”

御羽心没有将周流脑子里五根迷神钉取出来。

这五根迷神钉钉在了他脑子里几百年，几乎和他身体和神识长在了一起，再加上御羽心探查过程中，意识到迷神钉上面似乎设下了某种复杂精妙、根深蒂固禁制，在周流体内形成了某种抑制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