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没听过这两名魔修的名号,因为虞非白、虞非墨这两个魔修是在她闭关一百年期间才逐渐活跃起来的。在她闭关之前,没有哪个魔修不夹着尾巴小心做人,生怕哪天就被她扬了骨灰。
“嘘。”虞非墨轻轻出声,示意温邵亭闭嘴。
虞非白却很有礼貌地说:“我们来找温鹤玄。”
虞非白一边说着,一边用蛇一样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御羽心的脸上。他笑着说:“温鹤玄在吗?在的话,就可以让他出来受死了。”
温邵亭一听,差点昏死过去——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温鹤玄在那魔修身边厮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跟魔道中人没什么干系呢?若他只是跟魔修有所往来,那他只会觉得家门不幸、面上无光;但现在最糟糕的来了——温鹤玄跟魔修有仇。
但被矛头对准的御羽心却好似浑然不觉,她还应了一声:“诶,在这儿呢,我就是。”
温邵亭都快无法呼吸了。
温邵亭在“献祭掉半路捡回来的亲生儿子换得温家苟且”和“好不容易认回来的亲骨肉一定要好好保下”两个念头之间挣扎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以魔修的手段,就算杀了温鹤玄也不可能会放过温家,只能玉石俱焚。
于是温邵亭一挥衣袖,大喝一声:“鹤玄!快——”
他“走”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御羽心打断了。
御羽心也挥了下月白色的衣袖,在场众人同时被屏退在她的身后。御羽心轻飘飘地开口道:“无事,交给我处理。你们可以先走了。”
温邵亭:“……”
闻言,温邵亭一时间眼神无比复杂地望向自己的儿子——尽管温鹤玄是他的亲生骨肉,但他扪心自问,因为过于执着于资质跟天赋,他对这个儿子并不怎么上心,更多时候他都将大部分关怀都给予了养子温鹤白。
然而在这种生死关头,温鹤玄却不假思索地挺身而出,想用自己的牺牲保全他的性命。
温邵亭为自己闪过的一丝退却苟且的念头而感到羞愧,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这个父亲是多么的失败。
他立刻上前一步,神色动容,目光坚定。温邵亭深情地说:“鹤玄,你放心,父亲是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十六年前父亲没能好好保护你,这一次为父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御羽心:“……”
御羽心很认真地感到疑惑了,但她还是说:“呃……谢谢,但是你一个金丹在这里确实没什么用。没事的话你还是先走吧。”
温邵亭:“?”
我一个金丹都没用的话,那难道你就有用了吗?!
“啧。”虞非墨看着这父慈子孝、二人相护的场面,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虞非白笑了一声,说:“没事,你们一个都走不了,都得死在这里给我的师弟陪葬。”
此话一出,一黑一白两道凶煞的身影转瞬而动,铺天盖地的魔气刹那间杀到御羽心面前,似乎要将她撕个粉碎。
温邵亭紧张地大声喊:“鹤玄!小——”
他“心”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御羽心抬起手,并起双指,以指为剑,而后指风一扫——一股比这铺天盖地、气焰嚣张的魔气更加磅礴、更加浑厚、更令人窒息的力量倏地从她白玉般的指尖呼啸而出,这股至清至明至臻的力量瞬间就将笼罩住温府的魔气跟煞气涤荡了个干干净净。
指风扫过闪躲不及的虞非白和虞非墨,两人皆是如遭重击,呕出一大口鲜血,全身经脉都被这道指风绞了个粉碎,四溅的血花从凭空多了无数道伤口的身体上绽开。
两人皆是经脉寸断,险些爆体而亡。
指风再扫过两人身后的门下弟子,修为稍低的魔修更加承受不住这道力量,直接被压得跪趴在地上,身上每一处骨头都寸寸断裂、碾为齑粉。
随后铅云散去,电消雷歇,风平浪静。浅金色的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云层,照亮了御羽心所静静伫立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