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涵弈的态度沉痛而坦然,当惯了警察,这一刻他显得更加正义、神圣,像是要将黑暗中滋生的罪恶与污秽摊在阳光下,去改正,救赎,直到它们消失不见。
习轩慕怔怔地看着商涵弈,说不出拒绝的话,却也无法答应。
所有的人都在蜕变,大步向前,只有他仿佛被世界遗忘,停留在原地背负着看不见的枷锁。
他离不开商涵启,那是他拥有的一点点微光,炙热,他的爱与想象,他在黯夜中的启明星,隐喻死亡,又象征复活。
习轩慕的每一天都孤独而无望,他拥有无数被外人称羡的东西,容貌、才华、金钱财富,甚至还有可笑的在豪门大家族中隐形的胜利——两个儿子……
然而对他来说,前方明明有广阔的路,却没有一条可以让他走。
他不断被打压限制着,被外界的一切规范他的行为,他痛恨自己的软弱与不坚强,却连尝试逃离和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商涵启是他的孤注一掷,是他在日以继夜精神束缚之外一个可以自由呼吸的港湾,是他碌碌无为倥偬一生唯一一次想要伸手抓住的幸福。
他渴望变成一只荆棘鸟,坚持不懈、义无反顾地追寻属于他的荆棘树,用凄美而悲怆的绝唱,留下永恒的美丽。
就好像是他这一生唯一存在过的意义。
然而他不是。
他只是一个软弱的,被锁在豪门深苑一无是处的可怜虫,依附他人生长,没有自我。他承受不了良心与道德的谴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多余的,不知廉耻的污秽,终将在阳光下被一片片撕碎,化为尘埃。
习轩慕的沉默让商涵弈感到失望与挫败。他低下头,用拇指抚去习轩慕快要溢出眼眶的泪,轻声说:“爸爸,你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
说罢,拉着行李箱出门。
习轩慕跟在他身后,走过蜿蜒的小径。他的心脏酸涩而痛苦,仿佛被一只手用力紧紧地抓住,生生地疼,喘不过气。
习轩慕嘴唇微张,哆嗦不止,眼泪被凛冽的寒风吹干,只留下浅浅的泪痕。
他的思绪又开始变得混乱不堪,像是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小心翼翼地抓着商涵弈的衣袖,卑微又苍白地说:“你不要走好不好,我跟涵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