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今晚发生的事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又或则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了下来,他不再需要逃避,可以堂而皇之地躺在早就为自己筑好的灵柩中坦然地接受死亡宣判。
他需要一场长足的休息,什么都不用思考的安眠。
哀伤和痛苦不过是无用的矫揉造作,他可以逃避得更彻底一些,放弃成年人的行为模式,不再努力挣扎,不用去面对眼前的一切。
哗哗的水流声在空旷的浴室被放大,白色的泡沫落在瓷砖地上,慢慢汇聚到出水口,消失不见。
“爸爸,你洗完了吗?”
浴室门口传来商涵启关切又小心翼翼地询问。
习轩慕睁开眼,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微微颤动。
“嗯。马上。”他轻声应到。
习轩慕在水雾中又站了一会,直到空气变得稀薄,整个人有些晕眩。他缓缓关上热水,身上温热的感觉消失了,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习轩慕抬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水珠顺着小腿滑落下来,他的脚踝很纤细,透着常年不晒太阳的苍白。其实他整个人骨架都很小,虽然个子不算矮,勉强也有176,但看上去总是有种少年的赢弱和病气,让人忍不住想要照顾。
习轩慕裹着浴巾,一点一点把自己擦干,他动作很慢,眼神恍惚,好像思维和行动已经脱离开来,身体只是依照本能,机械地做着一个又一个动作。
他伸手去拿架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淡淡的白光照着他的脸。
发给商涵弈的消息依旧没有显示已读。
他说,对不起。
又说,那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然后他想,商涵弈已经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担心,也不再是那个他哄几句就会当没事发生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