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跃听见水流声,突然之间就涌出许多委屈,他抱紧自己,含混不清地骂自己自作自受。
夜晚漫长得像是不会再降临天光。
宁跃在混沌的梦里回到辞职那天,他呆坐在办公桌前,桌上放着他从不离身的黑皮笔记本。
从正面翻开,一页页记录的都是各项要点、技巧、总结,除了他的字迹,还有陆非舟手把手教他时画的草图,写的备注。
宁跃却将本子翻到背面,不知里面记载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他看着看着就开始上手撕扯起来,有个声音在催他,快撕掉,全部撕掉,不能叫人看到!
偌大的办公室里人人忙碌,不会有谁注意到他这个出了名的榆木脑袋,可宁跃还是急出了一头的汗,他攥着十几张纸往打印室走,不料碎纸机前面排了好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捧着一落待碎的废弃文件。
宁跃扭头朝卫生间跑,在拐角处和陆非舟撞了个满怀。
陆非舟握住他肩膀:“我正找你!”
宁跃心虚:“我马上就收拾东西滚蛋了,你别找我。”
说完就逃,舍弃可能被追堵的卫生间,朝着备用楼梯逃去。
陆非舟没有追来。
宁跃松了口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他仰起脸深呼吸,慢慢往楼梯下走,遂他心愿地遇见了清洁工阿姨。
“一些废纸。”宁跃把手里的纸对半撕再对半撕,一边和阿姨聊些客套家常,一边将纸张一点点全部撕成了指尖大小的碎屑,最后,他告别道,“拜拜。”
宁跃难受至极地醒来,天还黑着,不知几点。
盗汗了,床单潮湿,怀里抱着的枕头也被沾上汗,整个短绒枕套都萎了。
忙活大半天,又没有吃晚饭,还做噩梦,梦得跟真的一样,多重打击使得宁跃从里到外地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