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困,你睡。”
“可是师父是小姑娘,再怎么武功高强,也不能不眠不休啊。”
“能。”
“师父你……”
“睡。”
祝离一时间难以把自己的身份摆正,还想据理力争,说自己是大哥哥要让着小妹妹,但最终在苏红枝极具威严的眼神里偃旗息鼓,默默地洗漱了爬上床。但他根本没睡着,透过屋外的灯色,看到了苏红枝正襟危坐于蒲团上,他心里还觉得梦境一般不真实。
他不是孤身一人亡命天涯了,忽然多出来一个小师父,不苟言笑,深不可测,虽然不说话,有时候说话又让人不大明白,可他不介意。他一方面沉醉于这份突然出现的相伴,一方面又唾弃自己,害怕他真的连累了对方。
内心天人交战着,一时念着对不住苏红枝,不该将对方拖下水,一时又想紧紧地跟着对方,以后哪里都随她去。
越想越累,最终祝离沉沉地睡去了。
苏红枝睡不睡都行,她留意到祝离一开始没睡,因为气息都是不一样的。等到他真的入眠后,鼻息就变得平缓,但显然他不是整晚都好睡的。
刚过寅时,外面有了断断续续的鸡鸣声,苏红枝察觉到祝离的气息变了,睡梦中的人锁住了眉头,嘴里念念有词着,他一会儿是在叫娘,一会儿又是求着神佛,然后又叫着不要杀我朋友,最后竟是只剩呜呜如小兽一般的啜泣声。
仿佛胸口压了大石头,他怎么也不畅快,这副梦魇的样子惊动了苏红枝。
来到床边,苏红枝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一股柔和清凉的气息从接触面渐渐扩散,最后顺过四肢百骸,压过他的心悸与抽搐,最终床上的人缓和了下来。安稳地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被屋主人吵着去吃早饭。
祝离醒来后躲在柱子后面穿上衣服,他探头看向一动不动的苏红枝,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块石头。
“师父,吃饭去了!”
“不用。”
“那、我能去吃吗?”
得到了眼神授意,祝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了,经过昨晚让床的较量,他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劝动苏红枝的。还是不要作无畏的挣扎,但他吃饱跑回房间时,还是给苏红枝揣了两个鸡蛋。
虽然最后这两个鸡蛋还是进了他的肚子,离开了这户人家,两人朝着城镇走去。苏红枝倒也想腾云驾雾、或者把玄甲兽召唤过来,但想着路上可能会出现适合的徒弟,她才一步步地走着。
苏红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不是留意到祝离的身体跟不上了,她怕是会一直走下去。回头看,发现祝离的鞋底磨破,刚刚钻林子时还被刮破了衣服,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脸又灰扑扑的。
已经走了三个时辰,就没有停下来过,祝离看苏红枝一直没停,他也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他不想被苏红枝瞧不起,更不想耽误她的事情。而就在苏红枝停下后,他像是如获大赦般,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就连脚下的尖锐石子都没有避开,裤子被划破,刺入血肉的疼痛都比不过酸麻胀痛感。
苏红枝就没懂他怎么不避开,看到血流一片了,她才想起这只是个凡人,也不是很有修仙资质的那种。不歇不吵地跟了她三个多时辰,一句怨言也没有,也不问她到底去往何方,就是傻乐地跟着。
是她疏忽了,她不需要休息,祝离这凡胎□□却是要的。
一把扶起他的胳膊,掌心一压就将那块刺伤祝离的尖锐石块给碾碎,祝离愕然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拿石头出气,然后把他拎到一旁坐下。
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子,药水往伤口上一撒,他的皮外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甚至腿上的血污都消失。祝离仿佛受到了惊吓,虽然强悍的内力也能做到救人,但这明显偏离了武功的范畴,药水再神奇也不至于做到毫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