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安弥埋头吃菜,没有注意的当口,她瞪圆了眼睛,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郁瑾,郁瑾却对她挤眉弄眼,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将话挑明,让安弥知道。
郁瑶一阵气闷,心说不论是以女皇之尊,还是仅作为一家长姐,哪有这样憋屈的事。
正深呼吸克制自己,忽然腿上被人一碰,覆上一层暖意,低头一看,却是季凉伸手过来,在桌子下面悄悄按住了她。她抬起眼睛,就见季凉望着她,极轻地摇了摇头。
她也心知,此事急不来,既是眼下两个孩子都十分不愿,若是强行拆散,反而生出祸端,这是一层。
二来,她如今的身份,只是睿王的友人姚小姐,行事也须得按着身份,假如一时不慎,将长姐的威势拿了出来,让人察觉了她正是当今女皇,便是大大的不妙。
虽然安弥这孩子,怎么看也并不像是恶人,但若真有万一,如他们担心的那样,是赫赫国的探子细作一类,那无异于别人瞌睡正好递上枕头。
如此,她也并不再提,这一顿饭只说笑闲话过去。
直到酒足饭饱,要离开酒楼的时候,她才抓住了机会与郁瑾单独说话。
木楼梯既高且窄,安弥不如大周的世家公子,一举一动都要侍人搀扶,而是自己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郁瑶刻意落在后面,拉了拉郁瑾的衣袖,“你慢些,我有话说。”
方才席间,她卖了一个面子,此刻郁瑾倒也老实,点头轻声道:“皇姐你讲。”
“你和安弥,难道真有成亲的打算不成?”
楼梯的拐角处也有窗格,天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在少女的脸上,郁瑾脚下停了一停,神色现出一分怔忡,却安静且平和。
“这话,我还不曾对他提过。他年纪还轻,我总怕过早地缚住了他。”她微微扬了扬唇角,望着前方径直下楼的那个身影,“但是,假如他愿意,那我当真愿与他长相厮守。”
“你……”郁瑶一时语塞,只瞪着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少女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不可闻:“皇姐应当最清楚不过,情到深处,如何自已。”
郁瑶看着她的模样,一时间喉头竟微微堵了一堵。
方才有一瞬间,她的确想问,你身为大周亲王,假若真娶了一个赫赫男子,还是一个来路不明,不知其是否有所图谋的男子,不说列祖列宗这些虚话了,单说眼前实打实的事,该如何面对皇室宗亲的诘问,和天下万民的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