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忽然感谢,刚才那宫女将银针扎进他腰间,使他半身无法动弹,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停留在这一刻,而不必做出懂礼节、知廉耻的模样,迅速从她的怀中避开。
哪怕下一刻,她获悉了他的罪名,要将他打入冷宫,或者当即处死,似乎他也能坦然迎接了。
太凤君从他的身旁走过,居高临下瞥了一眼,淡淡道:“皇帝且放宽心吧,有本事与人私通的人,能有什么事?”
季凉感到环抱他的那双手又紧了紧。
郁瑶抬头,望着已径自在前方坐下来的太凤君,神色未明。
那下令给他施针,又要夺他衣衫的老侍人上前两步,一拱手,模样十足恭敬,“启禀陛下,季君无恙。不过是季君在军中日久,身上功夫乃寻常人所不能及,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为了审问方便,只能略微委屈一下季君。”
“此法乃是以银针刺入腰后穴位,暂时使人全身酸软,双腿难行,并不伤及根本。”老侍人弓腰低头,缓缓道,“此举本是为太凤君与陛下的安危考量,事发突然,老奴未能请示二位主子,擅作主张,还请主子降罪。”
混账东西!
郁瑶几乎将牙咬碎,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发作。
腰间神经是多要紧的地方,穴位之说,本就玄之又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哪有什么万无一失?这样稍有不慎便要置人瘫痪,毁人后半辈子的事情,他们竟也敢拿着银针乱扎!
假如他们当真伤了她的阿凉,她,她……
她心里滔天怒火,手上却丝毫不敢再用劲,慌忙放轻了力道,唯恐碰伤季凉。
但是,哪怕她恨不能将那阴险侍人千刀万剐,此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那是太凤君的人,深得信任,口口声声为了主子的安全考虑,她堂堂女皇,却动他不得。
而那厢,太凤君见她将人搂在怀里,迟迟不松手,便冷笑了一声:“皇帝,也是不必如此心疼,左右也不是腿真的从此废了。那奸妇还在偏殿候审呢,何不带上来当面讯问?”
郁瑶眼神沉了一沉,勉强保持平静,“父君所言甚是,只是,在正式降罪前,季君终究是我大周朝的君侍,儿臣的男人,在外女面前如此情状,终究于理不合,恐怕有损皇家颜面。”
太凤君的目光在她和季凉身上扫视了一周,沉吟片刻。
“也罢,”他扬了扬下巴,“除去银针后,一时半刻尚不能够复原,本宫谅他并没有伤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