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他这副不气不恼不慌张的模样反衬得她不好看,元贵妃抬手便敲到台阶石栏上。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他是这么教人恼火的一个人?
“好,珍重。纪公公说得好,”元贵妃道,“不过,公公还是先顾着自己家里那个废——”
话说到这里,二月寒风梳理长发,她猛地回过神来。点到为止,元贵妃住了口,也不怨自己多话。
因为她终于看见纹丝不动的美人有了些许动摇。
纪直蹙眉,他终于回过身来。直视元贵妃时,眼睛里都是齐刷刷射出去的箭雨。他问:“你说什么?”
“纪公公,”元贵妃知道,受宠的可不止他一人。只要没有证据,谁也没??把堂堂贵妃拉下马,“您也珍重吧。”
你会回到我这里来的。
她心想。
他们隔着台阶遥遥相望,良久,纪直没有再同她说一个字。他转身继续离开,一步又一步,随口问身后的尖子:“今天家里人去哪了?”
“家里人?”尖子大概被冻得有些恍惚,竟然反问,“爷问的是夫人?”
纪直压下不快道:“除了她还有谁?”
“听长子说,”尖子答道,“好像是去逛庙会了——”
新春的庙会称得上是大虚一年中最热闹的场合了。此时,在与偌大而冷清的皇宫截然相反的庙会现场,堪称少年英雄的元嘉艾包着刚买的蜜饯挤进看戏的人群中,好不容易才寻到位置坐下。
他坐着,也不懂得听戏的乐趣,于是一面吃一面发呆。
原本是被将军硬拉着去参加什么赏梅会,结果只是为了塞一门好亲事给他。将军心眼忒坏,只把嘉艾说过的那句“当上将军前不会娶妻”当戏言。
元嘉艾当真是下定了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