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他们出去也不知道带上我和钰郎?”温嘉姝从妆盒里拿了道长赠予她的玉梳递给身后插簪别花的侍女,“今天外面不知道怎么热闹呢,清爽些就成了,城南路远,我顶着这些花花草草出去也觉烦累。”
她白日出门还要戴上遮阳的帷帽,发饰太多压得人头疼。
“夫人也是怕扰了娘子清梦,世子已经被送往杨府里了。”现在司空封了国公,府内也就不再称呼小公子,皆以世子相称。
杨氏大概也觉得把儿子丢给女儿,自己和夫君出去过节有些不大厚道,因此把钰郎托付到了母家,让女儿安生过节。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说昨日怎么阿娘那样体贴,还嘱咐我今天多睡上几刻钟。”温嘉姝笑着审视镜中的自己,“也就是欺负世子年幼好糊弄,等这孩子再大些,哪还如现在这般好哄。”
圣上偶尔会抬眼望一望里间,见屏风之后女子谈笑,有种回到自己年少时的错觉,他是国公府的闲散公子,站在自己妻子的房门外等她梳妆用膳,而后一起挽臂出游。
因着皇帝驾临,这顿早膳肉眼可见地丰盛了起来,往常温嘉姝也用不了多少膳食,上午与晌后还有小食垫补,不容易觉得饿。今日看着桌上十来样菜式,每样吃上几口就饱了。
“圣上怎么不叫人来试毒,就这样直接用膳,万一有个好歹,我家可担待不起。”
温嘉姝见他毫无戒心,挡住了他的手不许吃,圣上也只好让敏德进来给两人换了辟毒筷,笑话她一惊一乍,“阿姝平日用膳也是这样的排场吗?”
“我平时当然没有,但道长居天下之高,有这样的排场才是正常。”她平日当然是像寻常人家一样用膳,但是总不能为着皇帝想要亲民,冒着让他在温家中毒的风险,尽管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温氏也赌不起。
不知道是衣服修身的缘故,还是他最近真的太累,温嘉姝瞧着道长清瘦了许多,“道长,你今日出来和我一处,折子还批得完么?”
“夜里熬一熬,折子很快就会批完的。”圣上往她碗中夹了一块笋心,忽然想起来她要自己早些安寝的话,便又转了话头,“为了能见阿姝,我也不觉有什么辛苦。”
左右已经出来了,温嘉姝总不能煞风景地叫他回去,反倒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只是哼了一声:“所以陛下近来仍是三更不眠么?”
圣上不再言语,她知道那便是了。
“道长,你一点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来哄骗我。”侍膳的力士和侍女听见帝后言语来往,心内多少有些惶恐不安,在他们面前时皇后对圣人的态度十分恭谨,但圣人亲临后,皇后反倒随意了许多。
温嘉姝呷了一口汤,见道长不回应她,便借着宽大的裙裳悄悄用绣鞋的翘头在他乌履的面上轻点了几下,圣上无奈道:“阿姝既不要听我说这些,又不许我默声,那该要我说些什么才合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