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姝,你这是存心要大赚一笔。”圣上翻身下马走到她近前,旁边的几位贵女知情识趣,都避到了一侧,温嘉姝见他当众与自己说话,有了面纱遮挡,索性站起身来掀开竹帘,也不拘泥旁人的目光。
“陛下,这话可别说满了。”温嘉姝猜测他是存心想在诸国面前炫耀天子的武力,但仍觉得道长自己下场有些好笑:“不过圣上也确实有这个自信,那些臣子岂敢与陛下争锋,卫国公一向善体圣意,必能让圣上赢得体面漂亮。”
“你这叫什么话!”
圣上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让她这样一说,倒把自己显成了以权势逼人的皇帝,“那些武将哪里管了这许多,场上遇见了我,也是如寻常对阵,要不然打一场球还得顾及我的心意,他们也得不着什么趣。”
“那你还上场做什么?”温嘉姝见左右的目光围了过来,也不好如独处时那样发脾气,只是低声着急,“道长是万乘之尊,又有那样多的使节在场,你下场还能输了,算是怎么回事?”
“输了就输了,难道我还没有输给人的度量吗?”圣上温言道:“阿姝不是喜欢《破阵乐》吗,朕昔年破秦时的风采远胜那舞中将帅,卿卿爱那郎君的舞姿,我想大概也会喜欢瞧我打马球的。”
皇帝当然不单单是为了博温嘉姝一笑,他从军多年,论排阵御人远在诸臣之上,这次派军与吐蕃交战,对天朝称臣的西域各国有些起了观望的心思,今年有许多小国的君主来朝,远赴大秦的使臣也带了罗马帝国的回信与使臣,正是天子炫耀国力的好时机。
赢了,自然是得满堂喝彩,要是输了也不打紧,皇帝有输给自己臣子的气魄,也是一桩君臣美谈,宫中有许多身手不凡的侍卫就是因为与皇帝对打马球时的出色而得了圣上青眼,被提拔出去做官。
但是圣上把意思曲解成了这样,想讨阿姝欢喜之余,也是想她少些目光在别的男子身上。
“道长,天气到底是有多热,让你变得这样爱吃酸?”
温嘉姝低头一笑,取下了自己的胸针,别在了皇帝的领口:“哥哥,我瞧你比波斯男子还要霸道,人家只是不许女子把脸露给外人,你倒好,我在宴会上看别的男子一眼,竟也值得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告诉我。”
“海纳百川,陛下的胸襟怕是连一条溪泉也容不得。”温嘉姝向皇帝拜了两拜,面纱底下藏了看不真切的笑意:“输赢我倒不在意,不过是陛下赐的一颗桃子,我还可以输得起,圣上可别为了和人争一口气,在马上闪了腰!”
“不会的,要是朕闪了腰,那以后不就是要辛苦阿姝在上面了吗?”竹帘之内只有一个绮兰,圣上目光灼灼地望向她,看那淡蓝色罩纱下的美人面渐渐染成了红色:“阿姝这样惫懒,服侍起人来,可没有朕那样仔细。”
博平县主远远见着皇帝到了赛场,才搭了侍女的手返回,她还小着,总会有些好奇圣上与她这位皇叔母有什么话可以腻歪,但看温嘉姝杏腮染红,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连服侍温嘉姝的婢女也是羞红了脸,只能自己先过去讨教。
“也没有什么,等你有了心仪的郎君,每日也总有些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时时在一处。”温嘉姝饮了两杯花茶,见博平县主好奇她与皇帝的相处,还是有些不忍心毁了道君在她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只是有一点,你要是喜欢性子和软些的郎君,以后说话行事可不能想着法子地戏弄他、磋磨他,女孩子家须得要些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