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晟道面不改色道:“只是我还没有做过替人传书的信使,恐怕会传错了陛下的意思。能不能请总管帮忙抄录一份, 总管是圣上身边最亲近的人,想必写的也会更周全详细些。”
敏德松了一口气,这些话便是他听了也觉牙酸,要温司空替圣上来传这段话, 似乎也不大恰当。
左右圣上只是想借此举表明对温家的看重,他来代笔也无可厚非。
殿外的小太监拿了纸笔和灯烛过来, 小吉子用手撑住了脚板,宽大肥厚的内侍服形成了供师父书写的桌案,圣上酷爱书法,敏德跟着皇帝久了, 书法也不算太差, 簪花小楷端端正正,书在一方笺纸上。
温晟道将笺纸叠好收起,请人帮忙办事, 免不了要夸赞一番,“字如其人,总管能服侍圣上这样久,想来也是一个仔细人。”
敏德搁下笔摆了摆手,还没来得及自谦,忽又听温司空说道。
“我从前呈上的那份奏折被烧,恐怕并非天意,实是人为罢?”
……
皇帝夜间召集诸臣入馆议事,温晟道也不敢在路上耽搁太长时间,行色匆匆地进了居所,把圣上的信笺交付给了杨氏,简明扼要地讲了他从内侍监处打听到的消息,夫妻两个对坐在灯烛旁,相视苦笑。
“难怪阿姝不肯在那些我选定的公子上多加留心,原来早就自己选好了郎君,却不敢告诉我。”杨氏之前也猜到了女儿或许对圣上有意,除了对女儿与圣上已然有情的事略感吃惊,其它倒还算好,甚至还生出了几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感慨。
即便是她当年,即使是倾心于一个男子,也不会有设计天子的胆量。
“风水轮流转,郎君,你现在可尝到我阿耶当年的滋味了?”
“宜娘,你这是说哪里话?”温晟道无奈道:“阿姝与我们当年怎么就一样了?我当年不过一介书生,你要嫁我无非是两家的事情,可是圣上想着要立咱们的阿姝做皇后,那便是事关国家根本的要事。”
“做皇后又如何,阿姝难道做不得?”杨氏低声道:“圣上出家这么多年,从未起意立后,既然肯对阿姝这样用心,恐怕也是动了几分真心的。”
她曾经感叹,圣上这样的天子到底会中意什么样的女子,没想到兜兜转转,竟会心悦自己的女儿。
“阿姝也不傻,能教陛下对她起意,就学不会怎样坐稳中宫之位么?”杨氏慨叹道:“女大不中留,从前我总觉得我将阿姝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现在才发现,阿姝早有了自己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