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深风静,后院鸟迹绝踪。
江彻踩着积雪健步过去,远远的就见沈蔻冒着薄雪独自坐在湖畔,似是在出神。她身上披着海棠红的织锦斗篷,拿帽兜遮住了发髻,只剩小脸儿露在外头。她原就生得纤弱窈窕,抱膝时斗篷铺开,修长的腿伸在湖边,只觉身姿纤袅而容色昳丽。
她静静坐着,似乎半点儿没觉得冷。
寒风薄雪笼罩整座京城,亦迷离江彻的视线,他盯着她,恍然间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熟悉的疼痛自脑海心间传来,江彻脚步稍缓,目光紧紧落在沈蔻身上,脑海里,却忽然扯出另外一些画面——
是在冬日里风雪肆虐、寒冷彻骨的京城,他在浴血厮杀后率兵凯旋,身上仍穿着冰冷沉重的染血铁甲。
彼时战事告捷,边境安定,他离京许久浴血厮杀,身边没了沈蔻想法设法凑过来的身姿笑靥,最初觉得清净,后来却十分不习惯。有事处置时尚且没什么,待得稍得空暇周遭安静,少女的身姿便不时浮上心间,闯入梦中。
那个时候,江彻隐隐窥出心意。
战事奏报早已送到御前,待得回了京城,他并没去宫廷复命,而是将诸事交予副将和监军,在得知沈蔻去了戚家时,直奔戚府。
因顾柔无处安置,顺道带去她外祖家。
谁知到了戚府,迎接他的是戚氏婆媳、满门男丁和恭敬喜悦的仆从们,独独不见沈蔻的身影。
询问过后,才知她孤身去了后院。
江彻马不停蹄,冒着逼人的风雪直奔沈蔻而去,远远的就见少女裹着娇艳的披风站在白茫茫的雪中,身影单薄而孤独。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毫无征兆的,纵身跃入冰湖,姿态伤心而决绝。
江彻大惊,忙抢身去救。
然而已经晚了,隔着数百步的距离,他眼睁睁看着她被巨兽般的湖水吞没,沉入冰寒湖底。
等他将她捞出来时,少女气息已绝。
江彻跪在地上,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