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男人浑身湿透,神情阴沉如修罗,拿披风裹住她近乎半裸的身体,抱进马车送回到了戚老夫人身边。
虽说自始至终未发一语,更无半点温柔神情,却令近乎绝望的她极为动容,愈发沦陷其中。后来葬身冰湖,看着江彻跟顾柔既定的结局,沈蔻也明白了,当时江彻愿意赶来救她,应该还是瞧着顾柔的情分,见不得他心上人的替身被旁的男人糟蹋,爱屋及乌而已。
但无论如何,彭王的贼心着实令人胆寒。
一个男人色迷心窍又重权在握,为图谋皮肉姿色,当真是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前世她时常出入穆王府,尚且遭了那样的毒手,如今她只是个不起眼的罪官之女,靠着戏本养家糊口已是拼尽全力,碰上彭王那种人,只有任人鱼肉的份。
难道真要求江彻的庇护?
沈蔻苦恼地蹙眉。
实在睡不着,她披了件外裳,轻手轻脚地走向东侧间,欲与母亲同睡。
谁知钟氏也醒了,独自在窗边站着。
听到猫儿般轻微的脚步声,她扭头瞧去,见女儿散发披衣走了过来,不由轻轻叹口气。
“睡不着,是不是?”她取火捻子点亮了灯烛,素来温婉的脸上笼了层愁色,“你父亲出事的时候我就在想,咱们孤女寡母的,若没人照应,这日子恐怕过不下去。哪怕是回了你外祖家,商户也斗不过当官的,未必护得住咱们。还不如搬到这里,有京兆衙门和蒋家照拂着,总能比别处安生些。”
“可是蔻儿,你在玉镜湖畔遇到的事……我越想,就越觉得担心。”
“若没被彭王盯上,咱们躲在这里过小日子,你随心所欲的栽花种菜,捣鼓些衣裳吃食,总能偏安一隅,就是有些个小麻烦,也有衙门镇着。可彭王是什么人?皇上和曲贵妃最疼爱的皇子,要什么没有?他若真想摆布咱们,实在是轻而易举,咱们就是想逃也无处可去。而你这张脸……”
钟氏一顿,眼底忧愁更浓。
绝色的姿容若无力护着,那便是祸端。
一旦招了虎狼,实在后患无穷。
她没忍心将这话说给女儿听,沈蔻却哪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