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只剩耳朵。
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听到岸上梁杉的声音划破水面儿。
他在说些什么呢?大概是自从上山以后,由打谢小婉认识梁杉以来,这个人说过的,字数最多的一番话吧……
可惜了,她听不清。
直到“噗通”一声,炸裂水面。那是某件重物被掷入塘中的动静,正正巧落在旁侧,让谢小婉触手可及。
她下意识地攀了上去。
木制的,有浮力,够大,能承起她半身重量。
——这是梁杉的轮椅。
大吐几口浑水,谢小婉眼色扑朔迷离,却是赶紧往那岸上瞟了一眼。那个人失去轮椅,却没有同她想象中一般狼狈。
他单腿支撑身体,被下裳勾勒出几许轮廓,另一条腿则垂落着,软绵绵的。
侧靠在塘边一棵老树旁,他看她,目不斜视,脸上仍是挂着淡然而克制的神情。唯有胸口高低起伏,喘不匀气。
“……”
大难不死,劫后余生,谢小婉自然心怀激动。她在漂浮的轮椅上趴了会儿,竟朝着不远处对梁杉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春花灿烂。
与这笑容不甚相符的,她浑身湿透,湿得透心凉,心飞扬。满脸水珠,脑袋糊了绿藻,过肩发也打成绺子,八爪鱼一样贴在身上。
谢小婉有气无力道:“谢谢!”
梁杉的个子高,很高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