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我能处理好的。”手的主人蹙着两弯罥烟细眉,仰面忧心忡忡地望住他。月光发白,有风拂过,轻轻掠动她垂在耳畔的几根鬓发丝。任是有十分火气,见了也得软做十二分心疼。
连城知道,她不是在为自己担心。
可他还是笑笑,就当她是不希望自己受伤,甘之如饴地说:“好。”
松开栏杆,掸了掸素白衣袖上沾染的灰,柔声叮嘱她:“我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你记得把这碗鸡蛋羹吃了,不要饿着自己。若是不够,也别客气,只管找厨房再要。”横了眼院中脸已经黑成锅底的某人,朗声道,“若是这家伙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走,你也别怕,尽管来找我,我保准打得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说罢便转身佯佯而去,宽袖在风中款摆,每一丝绣线似都在炫耀,他刚刚被姜央抓过手。
卫烬这回连脖子都黑透了,几步过来,撑着美人靠纵身跃至廊下,站在姜央面前,环抱两臂居高不下地质问:“你作何不让我揍他?怕我把他打怀里,你舍不得?”
姜央由不得瞪圆了眼。
什么叫她舍不得?她明明就是不希望他为这种小事,受没必要的伤,这才拦着的,换做别人,她才懒得搭理呢!再说了,打架是好玩的事吗?从前两人年纪小,有点磕碰也就算了,现在呢?一个皇帝,一个邻国太子,遇上事还靠拳头解决,传出去不得叫人笑掉大牙?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姜央没好气地推开他,端上鸡蛋羹,径直往屋里去。
卫烬跟着她进门,“你还真打算留下来?”
“不留下去哪儿?”姜央把蛋羹放到八仙桌上,转身问他,“这儿是京郊,天色也这么晚了,你难不成想让我去外头风餐露宿?”
“谁让你风餐露宿了。”卫烬反问,“行宫里屋子比这儿大,灯比这儿亮堂,宫人内侍也比这儿多,保准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哪里会让你风餐露宿?”低头瞥眼鸡蛋羹,明明没有放醋,他却是吃了一嘴酸,磨着槽牙哼哼,“鸡蛋羹也比这里好吃千倍万倍!只要你肯回去,我就让厨子起来给你现做,想卧几个鸡蛋,就卧几个鸡蛋。”
这叫什么话?
他是三岁小孩吗?还是他把自己当成三岁小孩,拿几个鸡蛋就能哄走?
可真不愧是他,用最强硬的语气,说着最幼稚的话,声音到最后,隐隐还透出了几分委屈,不像在说鸡蛋羹好,倒更像在说自己比连城好上千倍万倍。
姜央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