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黄京九,还是站在他身后一直冷眼看着的曹师爷在看清绿芜手里的知县任令文书后,面上的神色也复杂极了。
“你,你是……”
柳晗接过绿芜奉上的文书,淡淡一笑,颔首启唇,“柳昀,柳清生。”
轻飘飘五个字,彻底击碎了曹师爷最后一丝侥幸。饶是见惯了风风雨雨的他,此时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
柳晗淡笑着看向一脸不安的曹师爷道,“这是今上御笔亲书的调令,曹师爷若是不信可亲自过目。”
柳晗边说着,边将文书递给绿芜,让她送到曹师爷跟前。后者瞟了眼,当即吓得跪伏在地上。
回想起这几日来,先是张大案案发,自己不论青红皂白把新县令抓进了大牢,而今天又当着她的面索要贿赂。一时之间,曹师爷只觉得自己这回怕是要阴沟里翻了船。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示意长青进来扶起曹师爷,柳晗才开口对他道:“此事与你无关。”她隐瞒身份暗查在前,曹师爷无状唐突之处虽可诟病,但并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罪名,柳晗自得将之揭过。
她看向一旁仍旧跪在地上的黄京九,见他身子抖如筛糠,不由摇了摇头,故作不知地问道:“只不知这‘八字衙门’究竟有些什么规矩在里面?”
黄京九慌得几乎要当场厥过去,吞吞吐吐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只一个劲儿地磕头认罪。
柳晗仍旧心平气和,淡淡地道:“县衙大堂就是用来让有苦有冤有诉有求的百姓陈情的地方,不论富贵贫贱,没有谁进得谁进不得的。县衙更不该设什么私堂,没有什么是百姓见不得听不得的。身为衙役官吏,不是比百姓高一等,而是以百姓为天。”
她收回落在黄京九身上的视线,吩咐长青直接将人拖了下去,待查清楚其当职以来的所作所为之后再做处置。之后又看向惶惶不安的曹师爷,沉默许久,再开口时语气愈发和缓谦虚了几分,“本官初来乍到,对县衙诸司尚不熟悉,须有劳曹师爷多多指点一二。”
一句话好似一颗定心丸,曹师爷倏地挺直了腰板镇定下来。
也是,即便这新县令在长安如何威武,如今到了泗水也是两眼抓瞎。她敢抓黄京九一个小小的衙役杀鸡儆猴,但他曹平有这么多年县衙师爷的资历摆在这儿又岂是能轻易被动的?
如此一想,曹师爷面上的神情便一下子松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