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昀入仕为官近三年,在朝中不党不立,从未行差踏错半步,一直颇受乾元帝器重。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过去的三年里也得罪了不少人。故而柳昀携家眷返乡祭祖未到半月,朝中就有人一纸奏折送呈到乾元帝的龙案上,言之凿凿地弹劾柳昀在林州行事无忌,大行宴席,收受赠礼。乾元帝一向以廉俭治官,看到折子当即龙颜大怒,下旨痛斥柳昀,并不顾左右两相劝阻,直接将柳昀从御史台大夫变为知县,着令他不必回京请罪,径直前往湖州泗水县赴任。
旨意传出,满朝文武反应各异,唏嘘叹惋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而心生疑惑者也有之。
穆王府书房内,身上犹穿着朝服的吏部尚书宋哲屏息立在书案前,小心翼翼地跟被禁足在王府的穆王陆伯川交代了乾元帝的这道旨意,末了却问道:“王爷,您说,陛下此举是何用意?”
“泗水县么?”陆伯川捋了捋胡须,微微一沉吟,忽的冷笑一声,“这柳清生可是陆伯陵一手提拔上来的左膀右臂,在朝三年洁身自好,怎么就在这个当口被人参了本子?”
宋哲闻言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王爷的意思是……”
从前也有人寻衅在乾元帝御前参过柳昀数次,不论如何言之凿凿都会被乾元帝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来。这一回仅凭捕风捉影的一封折子就将柳昀贬去泗水县那等僻远的地界,如果不是狡兔死走狗烹,那么只能是乾元帝在筹谋什么。对于此,宋哲心里清楚,牵扯到泗水县那么也就只能是后者了。
屈指在书案上敲了几遍,陆伯川凝眉沉吟道:“湖州知州不是又上折子说泗水县的县令死于非命了?本王看,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过……”他目光落在书案上摆的一座翠玉假山摆件上,声音倏地沉了几分,“柳清生其人心思缜密,真放他去泗水县可算不得好事。”
“那王爷是要……”宋哲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抬手在脖颈间比了个手势。
陆伯川轻哼一声,未语。
等到宋哲离开,在书房外候了半晌的王管家才捧着封书信进来,递呈到陆伯川的跟前。
那书信只有寥寥几笔,陆伯川一眼扫完,整张脸霎时间就沉了下来。他把信反拍在书案上,怒声道:“这个逆子!”骂着,又看向王管家,厉声道,“去,让侯远去湖州,不管用什么法子,就算是绑也给本王把陆湛那小子绑回来。”
王管家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世子人在湖州?”
见陆伯川冷眼扫过来,他他连忙噤了声,应命准备退下。只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让侯远先来见过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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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的旨意传到林州柳家庄的时候,除了早已知情的柳父和柳昀以外,阖府上下个个愁云惨雾,柳母薛氏更是险些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