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桨听了一晚上这动静,有些忽感不适。
她起身从包里翻出钥匙,边走边说,“你别往医院开了,我过来找你吧,正好一起吃个早餐。”
“行。”
电话挂了。
闻桨去更衣室换下白大褂,又洗了把脸,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鹅蛋脸,桃花眼,还有点美人尖。
美是美,但也架不住一天一夜没睡,脸色苍白,黑眼圈严重,看起来疲惫不堪。
她又抄了把凉水在脸上。
走出急诊大楼,冬日的风凛冽刺骨,闻桨加快了步伐,穿过人行道,顺着马路走到另一个路口。
许南知的车停在一家面馆前边的临时车位上。
她没停留,越过车辆,径直推开面馆的门。
许南知背对着门口坐在墙角的位置,波浪大卷的长发随意绑了根绳,发梢细碎。
是属于那种光是看背影就觉得很好看的女生。
闻桨走过去拍拍她肩膀,许南知抬起头,见是她,勾唇一笑,而后熟稔的往里挪了一个位置。
“给你点了份牛肉面。”许南知拿起桌上的水壶给她倒了杯热茶,随后支起胳膊瞧着她,“你们急诊科是不是不把实习医生当人看啊?”
闻桨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冰凉的指腹贴着温热的杯壁摩挲,语气淡然平和,“当医生哪有轻松的。”
许南知耸了耸肩,感慨了句,“原以为生在富贵家能好命,谁知道到头来都是劳碌命。”
闻桨和许南知从幼儿园时期就认识,后来读小学升初中,两人一直是同桌。直至高中时期,闻桨因为父母工作变动,转去了平城二中,后面又在平城读了医科大学。
许南知本以为闻桨会一直留在平城,只是没想到后来闻家出了事,闻父回了溪城,闻桨毕业之后也回了溪城。
想到那些惨烈的过往,许南知只觉得造化弄人。
她暗自叹息,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闻桨,匆匆收起回忆,故作自然地提起这趟出差碰到的趣事。
面吃完了,话也说完了,许南知拿了钥匙准备走人,上车后,她抬头看见闻桨还站在路边,降下车窗,“桨桨,你过来一下。”
闻桨没犹豫,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了?”
许南知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指撑在她脸侧,指尖往上推的力度带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她收回手,弧度稍纵即逝。
闻桨有些莫名,又问了句,“怎么了?”
许南知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看看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闻桨愣了一瞬,随后轻轻地笑了下,“好了,回去吧,注意安全。”
许南知点头应了声,开车远去。
闻桨立在原地,回过头借着路边车辆窗户上的倒影看见自己脸上那一点残余的笑容。
弧度很小,笑意又很浅,像是覆了一层假皮在脸上,比哭还难看。
她伸手捏了捏脸,又扯了扯唇角。
路边梧桐枝干萧条利索,风声呼啸,像是在嘲讽她虚假的笑容。
闻桨停下动作,轻轻叹息,呼出的热气被冷风吹得四散,双手往外套口袋里一塞,折身回了医院。
一个上午的光景,闻桨忙完所有的事情,又去病房看了一圈后,和护士方澄一起在楼下食堂吃了午餐,最后才开车离开医院。
大中午,日光亮堂堂,路上车流不多,一路疾驰到小区楼下,停好车后,闻桨下车去了旁边的超市。
工作日,又是午休的时间,超市里也没什么人,闻桨推着车,买了些日用品和水果。
结账的时候,手机进了个电话,闻桨空不出来手,任由电话自动挂断,结过账,走出超市,电话又响了。
闻桨把提在右手购物袋换到左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还是之前的号码。
她往右一划,把手机贴在耳侧,声音冷淡,“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