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另一边,阮眠已经让护士准备好清理工具,等陈屹走过来,她让他坐在桌边的凳子上,垂眸看了眼他两边胳膊,问了句:“左边右边?”
“左边。”陈屹脱了外面的外套,里面是件军绿色短袖,露出一截结实修长的手臂,靠近上臂外侧那里有一大片擦伤和淤青,擦痕很深,上面还有残余各种砂石灰尘,血迹斑斓的。
阮眠戴好口罩和手套,先用镊子帮他把伤口处的砂石捡出来,四周环境设备都很局限,光线不够强。
她只能挨得很近,温热呼吸隔着一层口罩轻轻落在伤口附近,陈屹盯着她的侧影看了会,想起刚才余震时她朝着于舟扑过去的那一幕,脑海里像是有一团乱麻。
片刻后,他挪开了视线。
这种伤口处理起来比缝合伤口还要麻烦,有些砂石渗得比较深,镊子触碰过去,带起一阵阵尖锐刺痛。
半个小时过去,阮眠额角沁出些汗意,漆黑明亮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伤口,手下动作有条不紊。
处理完砂石,准备清洗伤口的时候,阮眠直起腰看了眼陈屹,才想起来问了句:“疼吗?”
这种程度的痛感对于陈屹来说就像是被蚂蚁蛰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对上阮眠的目光,摇了摇头:“没事,不疼。”
阮眠抬眸瞥见他额头上一层薄汗,觉得他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但她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像平常对待其他病人那样,温声道:“就好了。”
陈屹“嗯”了声,别开了视线。
整个过程,沈渝都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和阮眠闲聊,期间随口问了句她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阮眠头也不抬的说:“我们是半个月前来这里培训的,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之后就一直没走。”
沈渝挑眉:“那你们不就是他们说的在这里组建起来的第一批医疗队?”
“应该是吧。”阮眠回头拿酒精棉:“当时情况比较危急,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也不出去,留下来是唯一的选择。”
“也不一定吧,就算当时你们能出去,我想你们也不会走的。”沈渝头挨着墙笑:“之前你们协和的在这外面开会,那应该是你们领导吧,问你们有谁是独生子女的,可以申请调回,你们没有一个人举手。”
阮眠动作停了下,有些意外他怎么知道这事。
沈渝说:“我当时在那后面休息,给你们鼓掌的那几个都是我队友,不过那会我没看见你。”
阮眠笑了声,没再多说。
剩下的收尾工作处理起来快很多,阮眠十指飞快的翻转着打出来的结漂亮又平整。
还没来得及交代医嘱,林嘉卉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阮眠,小乎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闹个不停,你快去看看吧。”
小乎是昨晚拉着阮眠让给讲故事的那个小女孩,从昨天被救出来到现在,这是头一回出现这么激烈的情绪波动,今晚负责值班的两个医生都只是临时学了几个常用的生活手语,没法和她交流,这才让协和的人来找了阮眠。
“我过去看小乎是什么情况,这个病人交给你,你替他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伤口。”阮眠把陈屹交托给林嘉卉,来不及和他多说,起身摘下手套丢进靠门边的垃圾桶里,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好。”林嘉卉和她擦肩走进来,刚把口罩戴上,陈屹却伸手捞起外套站了起来。
他拎着衣服,身形高大而挺拔,外套已经脏了破了,陈屹没往身上套,拿在手里和人说:“不麻烦了,没其他伤。”
林嘉卉把口罩往下扯:“真没了?不行我还是给你做个检查吧,要不然回头阮医生问起来我没得说啊。”
陈屹站得笔直,话语里带着几分客气:“真没事,我们还有任务,先谢谢您了。”
林嘉卉笑:“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