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水声又响了起来。
云泥裹着浴巾从箱子里翻出睡衣,她这趟来北京只带了一条睡裙,吊带款式的,什么都遮不住。
吻痕。
纹身。
都露在外面。
她想了会,放下那条睡裙,从箱子底层翻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随便穿了条棉质的长裤。
还有些收尾的工作没完成,她抱着电脑坐在茶几旁,刚打开文档才敲了几行,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学姐。”李清潭喊道。
云泥抬头看过去:“怎么了?”
“我没拿衣服。”
“……”
“包在沙发上,你帮我拿一下。”
“好,你等一下。”云泥倾身将那个黑色的包拿过来,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下门。
门开了道缝,里面做了干湿分离,涌出来的水汽并没有很多。
她刚要把包塞进去,那道缝却在突然间猛地被拉开更多,更多的水汽也跟着涌了出来。
李清潭穿着酒店的浴袍,腰带系的倒挺严实,只是里面什么也没穿,水珠顺着额角滑落,没入被掩盖住的位置。
浴袍的长度对他来说有些短,小腿到脚踝都露在外面,他皮肤白,体毛也不多,踝骨深陷,脚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云泥愣在原地。
李清潭倒是很随意,赤着脚从里走出来,慢腾腾道:“里面太多水,我等会再换衣服。”
“……”
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浴袍下摆跟着往前跑,膝盖也跟着露了出来,云泥眼皮一跳,生怕他再一个抬腿,露出更多。
她走过去,拿起搭在沙发处的浴巾盖在他腿上,眼睛也控制着不乱瞟:“别着凉。”
他刚要开口,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
云泥和李清潭同时扭头看过去,见他还有要穿着浴袍去开门的迹象,她脑袋里那根筋都好似绷紧了。
她忙不迭把手里的包摁到他怀里,忍不住警告道:“你安分点。”
李清潭这会倒是乖乖听话,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云泥这才走过去开门,也没敢开太大,人站在门缝之间,手还不放心的扶着门把手。
敲门的是这次带队的师兄,他手里提着电脑,笑道:“没打扰你吧,给你发消息没回,但周教授临时召唤叫我们过去一趟,只好过来找你了。”
“手机估计没电了。”云泥说:“谢谢师兄啊,我收拾下马上过来。”
“行。”
关了门,云泥一回头,李清潭已经换了睡袍,只剩下上衣还拿在手上没来得及穿。
“你要出去?”
“嗯,周教授找我们有点事。”云泥看着他,不知怎么忽地就有些愧疚,走过去,抱住了他。
“诶。”他t恤还拿在手里,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问:“怎么了?这突然的。”
“太忙了。”云泥真实有几分不满:“烦。”
李清潭反应过来她在想什么,弯了弯唇,揉她头发的动作又重了几分:“好了,不是说有急事吗,快点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她小声叹了口气:“那你要是困了就早点睡,我也不知道周教授能说到几点钟。”
“行,别担心我了。”
云泥换了个姿势,在他的肩膀亲了下,才松开手说:“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
看她这样念念不舍,李清潭干脆下了剂猛药:“不然我陪你去吧。”
“嗯?”听到这话,云泥一下子就回神了,走到沙发旁捞起电脑和电脑包就要走,“拜拜。”
“……”
在周教授那儿待了接近一个多小时,云泥着急回去,一结束就要走,但偏偏周教授又叫住她有话要说。
她站在沙发旁,心思早就飞远了,回话也回得心不在焉,几次下来,周教授也发现她在走神,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她好好训了一顿。
云泥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拼命点头说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最后又问我能回去了吗?
周教授就差没像古时的教书先生拿戒尺打她了,板着张脸很嫌弃的说:“去吧去吧。”
“那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云泥拎着电脑包,飞快地下了楼,一步也没耽搁。
李清潭还没睡,靠在床头看书,被她冲进来这个架势吓了一跳,愣神了几秒才问:“怎么了?”
云泥也不接话,走过来亲了他一下,才笑眯眯说:“没事。”他床头放着水杯,她端起来喝了一口,又问:“你饿不饿?”
“你饿了?”李清潭说着就去拿手机:“这个点还能去吃个夜宵。”
“问你饿不饿呢,你怎么老是答非所问。”
李清潭也不知道自己该说饿还是不饿,但最后还是诚实道:“不是特别饿,但你想吃我们可以下去逛逛。”
“我也不饿,我就是怕你饿了。”
他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饿了会自己吃的。”
“哦对,我忘了,你确实不是小孩子了。”云泥放下水杯:“你比我还要大一岁呢。”
“……”
这一晚上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等到彻底忙完躺下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云泥仍旧没换睡裙,也没告诉他纹身的事情。
两个人聊了半宿,也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一早,司机在楼下等着,李清潭先起的床,云泥被开关门的动静吵醒,随后也跟着爬了起来,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
他刷完牙,拍了拍她环在腰间的手臂,低笑:“松开。”
她没动。
“我上厕所。”
“……”
云泥一早闹了个红脸,从卫生间出来,叫了两份早餐送上楼,等洗漱完,两人坐在桌边吃了一个很短的早餐。
李清潭昨天没有遵医嘱,半天假硬是拖到早上才回,云泥在开会的时候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被吴医生骂了,我之后也没假了。
她回。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消息。
-我也没假了。
-那好消息呢?
-我刚刚得知周教授和清华实验室有个合作项目,整个暑假我们团队都会留在北京,到时候我可以挤出时间过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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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收起手机,开完会,中午休息了会,一行人又辗转回了庐城。
云泥直接回了宿舍。
梁岑这学期和她一样忙,两个人平时住一个宿舍也经常见不到面,她没想到她这个点竟然在宿舍:“你项目结束了?”
梁岑“嗯”了声:“累死了。”
“你导师这次又带你们去哪儿了?”
“撒哈拉。”梁岑是天文学专业的,研究生这两年基本上都跟着导师在外面跑,人直接晒黑了两度。
她翻身从床下下来,“吃饭了没?”
“没呢,刚下高铁就回学校了。”
“走吧,一起吃个饭。”梁岑随意将头发一扎,准备去刷个牙,从云泥旁边路过,突然笑了声。
“嗯?怎么?”
她抱着胳膊靠着一旁的架子,“你跟你男朋友见面了?”
云泥“啊”了声。
“战况挺激烈啊。”梁岑挑了下眉,指着她心口的位置:“这也看见了吧。”
云泥说:“我如果说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你信吗?”
“信啊。”梁岑笑:“除非我傻逼呗。”
“……”
云泥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个吻痕虽然确实存在,但李清潭也的确是还没看见这个纹身。
……
暑假去北京之前,云泥又带云连飞去了趟医院,体检有些项目要隔天才能出来。
晚上,父女俩买了菜在家里吃饭。
云泥边洗菜边和云连飞说这段时间她不在家,让他多注意些,最后才说:“爸,我和你说个事。”
云连飞在切土豆,砧板“咚咚”响,“什么事?”
“我交男朋友了。”
“咚咚”的动静停了瞬又响起,云连飞说:“谈呗,你也到年纪了,再不谈,爸倒该着急了。”
“他家里的情况有点复杂。”云泥没和云连飞隐瞒李清潭家里的情况,一顿饭的功夫说了很多,等吃完收拾的时候,她提了句:“今年过年,我能带他回来吗?”
云连飞看着她,像是没想到速度会这么快,半天才说:“行,你倒时候带他回来。”
“谢谢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