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潭早在半个月前就收到了消息,说是吴征最近在找人跟着他,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他索性将计就计,表面上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已经和蒋予商量好了对策。
蒋予查到吴征他们平常喜欢来西宁路这家ktv玩,他便提前一个星期放了消息出去,说是平安夜那天要在那儿办生日宴,为的就是把吴征引出来。
凌晨两点。
李清潭结束聚会,和蒋予送走最后一波朋友,站在街角抽烟。
冬夜冷风萧瑟,青白的烟雾顺着风盘旋而上,晕出层层形状,最后又散于风里。
这片地方白日里看过来就是一片老破街区,低矮连绵的楼,灰白的墙,贴满广告的电线杆,来往的人都不曾停留。但等到了夜晚,霓虹的光芒堆叠着,灯红酒绿的繁华宛若一座不夜城。
蒋予吐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侧身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原地跺了两下脚,说:“那我先走了?”
李清潭跟着也掐灭了烟,烟头无意间烫到指腹,他用食指碾了下被烫到的地方,点头说:“行。”
“那你……?”蒋予意有所指:“一个人行吗?”
他“嗯”了声。
蒋予装作不经意往四周看了眼,又收回视线看着他:“那我走了。”说完,他很快靠过来,压低了声音:“随时保持联系。”
李清潭点点头,拍了下他肩膀:“走吧。”
路边都是等着带客的出租,蒋予随便坐进一辆,降下车窗,晃了晃手机,“等你消息。”
“知道了。”
李清潭站在路边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街角,扭头看了看附近,最后迈步朝着马路对面的一条巷子走去。
那是条废巷,直径距离不超过五百米,往里走到深处,左右都不通,要想出去只能原地返回。
李清潭走进去没多久,就听见身后有交叠且快速地脚步声靠近,但他仍旧继续往里走,恍若未闻。
很快,巷子走到头,堵在面前的是一面高墙,上面爬满了藤蔓荆棘,角落垃圾成堆。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来。
李清潭转过身,眼前站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巷子口的光亮远远照不到这里。
他轻挑着眉,借着昏暗的光影看着他们,语气淡淡的:“有事?”
“不然呢。”为首的男生耸了耸肩,往前走近了两步,样貌逐渐清晰,是一张不算难看的脸,颧骨上还有未褪的淤青,身上带着刺鼻的酒味和烟味。
“李、清、潭。”他一字一句:“是你吗?”
李清潭敛眸看着他没有说话,手在口袋里摸到手机,快速摁了五次电源键,拨出一通电话。
而后,他冷不丁笑了下,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倏地抬腿狠踹了一脚过去。
男生没有防备,往后退了几步没站稳,直接倒在垃圾堆里,嘴里咒骂着:“我草/你妈!”
其他人很快围了上来,剩下四个女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有说有笑的看着单枪匹马的李清潭。
既惊艳于他的好皮囊,又惋惜他接下来即将要遭遇的一切。
吴征从地上站起来,接过同伴递来的指虎套在手上,语气轻蔑:“你他妈不是喜欢多管闲事吗?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是什么。”
他使了个眼色,其他几个男生抄着棍子围过来。
李清潭收紧了衣领,冷眼看着眼前几人,心里不仅没有恐惧和慌张,反而还因为事情即将可以得到解决而长松了一口气。
冷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雪花飘落在地上,很快又被混乱的脚印所掩盖。
李清潭之前学过自由搏击,应付这几个不算什么难事,但对方带了家伙,免不了会磕碰到。
他额角挨了吴征一拳,破了道口子,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慢慢滑落下来,渗透进深色的衣服,不见踪影。
后背挨了一棍,也好似毫无知觉。
他大口喘着气,想到云泥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出拳落脚的力度愈发狠厉。
像是压抑了很久的雄狮。
远处传来忽远忽近的警鸣声,吴征几人见一直落不到什么好处,又怕再像上次把人折进去,收手想要走。
一伙人跑到巷子口,却被带人赶过来的蒋予堵了个正着,他们又想往回走,李清潭拎起地上的棍棒站在那儿。
吴征见逃跑无望,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抬脚往墙上踹了一脚,骂了个脏字:“草!”
警察很快赶来带走了这一伙人。
李清潭卸了力,人靠着墙,木棍从手中滑落掉在脚边,雪花淅淅簌簌从天空中落下来。
他抬起手,接了一片在手心里,看着它很快化成一小滴水。
蒋予跑过来,看到他额头上血/糊糊的伤口,忍不住爆了粗口:“我靠,我他妈刚刚怎么没想起来给那孙子一拳。”
李清潭背抵着墙轻笑,喉咙忽然窜进冷风,忍不住低头咳了两声,蒋予立马凑过去扶住他:“没事吧?”
“没事。”他吞咽了下,搭着蒋予的肩膀,“走吧。”
在去警局的路上,李清潭给何楚文打了个电话,拜托他来一趟派出所,何楚文也没多问,只说马上到。
李清潭又说:“何秘,这件事先别通知我父亲,我回头跟你解释。”
何楚文默了默,说:“好的。”
结束通话,李清潭收起手机,背靠着椅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长舒了口气。
终于。???c0
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
李清潭只简单处理了一下额头上的伤口,就去了派出所录口供,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吴征原本就留有案底,情况核实起来很顺利。
西宁辖区的工作人员很快联系了负责之前袭击案的同事,两方信息一交涉,加上当事人的指证,事情真相已然明了。
吴征和他的同伙暂时被拘留,至于其他的同伙,落网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会儿,李清潭还蹲在地上,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指腹间的潮湿让他顾不上这些。
他抹掉云泥手背上的泪水,没有更近一步的接触,只是低声道:“事情都解决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你了。”
云泥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很快缓了过来,目光落在他还渗着血的纱布上,“你还好吗?”
“我没事啊。”李清潭笑了下:“就是擦破了点皮,不是很严重。”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身上可见的伤和血迹都被处理干净,至于那些看不见,他怎么可能和她说。
云泥轻吸了吸气,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眉眼,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揉了揉眼睛说:“我去一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