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正月初七,皇帝都会前往李氏宗祠祭拜祖先,所有李氏一族的子孙皆会参与,是天家最隆重的祭祀大典。除夕的宫宴不参与就罢了,若是连祭拜祖先的庆典他都不能出席,那他这个太子就实在太难看了。更何况,早在两个月前,李珩就开始着手筹办此事,若是最终皇帝不允许他出席,会更让人猜测他的地位不稳。
李珩思及此,不情不愿地答应了,“那我过去看看她,玉郎你先用点参汤,等我回来,我们再到邀月阁……玉郎,你怎么了?”
杜玉书的眉尖忽然紧紧拧着,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将手捂在膝盖上。
李珩大吃一惊,“玉郎,可是你的腿又疼了?”
杜玉书痛苦地点了点头。
李珩急道:“怎会如此?你明明已经很久没发作过?”可随即一想到杜夫人刚刚出殡没几天,李珩就明白过来了,定是他心里难过,忧思过甚所致,“玉郎,你且忍一忍,我马上命人煎药,之前的龙须还有剩的。”
他正待喊人,杜玉书却说不,“龙须不能再吃了,海长老说过,我是从娘胎中带出的大寒之躯,服用龙须等同于饮鸩止渴,每次发作,只会愈加痛苦。”
李珩大惊失色,“那可如何是好?”
杜玉书痛苦地摇了摇头,“只能忍。”
眼看细密的汗珠自杜玉书额上滑落,李珩越来越着急,“那个海长老如今在哪?我马上命人将他抓来替你诊治。”
“不必。他来了也没用……”
这种痛,从骨头深处一丝丝往外抽,源源不断地,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杜玉书两手捂着膝盖,用力咬紧牙关,痛苦地蜷缩在矮床上,巴不得将一双膝盖剜掉。
太子在一旁干着急,若是可以,他宁愿痛的是自己。他跪坐在矮床边,抱着杜玉书,好减轻他的痛苦,却发觉他浑身冰冷,身上冒的全是冷汗,“玉郎,你怎么样?是不是冷?”
“冷……好冷……好痛……”
杜玉书的牙关在咯咯打颤,脸色苍白得像白凌,太子大声喊来人,往书房四角的青铜兽都加了碳,书房里很快便暖如春日,可惜杜玉书并没有好受些,摘胆剜心似的,汗水逐渐湿透他身上的衣物,最终昏迷在太子的怀里。
东宫的另一边,太子妃端坐在食案前,看着琳琅满目的菜肴,脸上平静得像一樽瓷器。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名小内侍进来禀报,西苑的兰舟公子腿疾发作,太子不过来了,请太子妃自己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