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素音道:“裴太妃在信里说过,靖王表面虽同意这桩婚事,其实骨子里叛逆不驯,靖王妃的日子绝不会好过,所以靖王妃的人选除了姿容出众,还得沉稳大度灵心慧性,希望她终有一日能把靖王的心绑住。”
步云夕这才明白,为何昨晚素音一点不担心洞房的事,原来李谏的心早扑在另一个女子身上了。
李谏有点怀疑自己昨晚是否宿醉未醒,耳朵不好使,“互不……干涉……?”
“嗯,毕竟我这张沉鱼落雁的脸,容易让人一见倾心。”步云夕终于把注意力从街上撤回,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我也是为了你好。”
李谏那自忖得体的笑有点挂不住了,沉鱼落雁的脸?还一见倾心?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不是一向该由他来说的?她心有所属被迫嫁他?别不又是她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伎俩,裴太妃为他精挑细选的人,果然有些意思,但她来来去去只会这一招,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他心里冷笑几声,脸上又恢复了和煦春风,“云笙,胡说些什么呢?你大概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都是我年少轻狂时的荒唐事,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是我不对。母妃这几年为我的事没少操心,头发都白了不少,我再执迷不悟岂非不孝?咱们既然已是夫妻,自当夫妻一心,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才不辜负母妃的用心良苦。过往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连称呼都改了,硬生生把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步。
“你的事与我又没关系,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步云夕看了他一眼,“话我已说过了,听不听随便你。”说罢又回过头去,继续看街上景致,赞叹道:“长安果然繁华,道路如此平整宽敞……”
李谏的眼皮跳了几跳,感觉刚才那番肺腑之言对牛说了,十分不习惯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脸上也懒得再装了,反正那女人也不看他。他随手拉了个隐囊垫在背后,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新任靖王妃。
昨晚他稍有酒意,也没细看,只记得揭起喜帕的那一瞬,确有惊艳之感,但她身上那股浓烈的桂花香,熏得他眼鼻发涩,只想快点走人。这会她正兴趣盎然地观望街景,恰好给他细看的机会。
虽然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已足够了。不得不承认,沉鱼落雁四个字,用在她身上毫不夸张。她的美,灵动精致,随着她的一颦一顾,让人品出无限风韵,看人的时候,目光纯粹,丝毫不掩饰心里想法。除了美,她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和勋贵权宦家的千金们不同的气质,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这种特殊之处是什么……
不过管他呢,只要这个女人姓裴,便注定了他们这一辈子只能做对貌合神离的挂名夫妻。
靖王府位于胜业坊,离皇城不过小半时辰的路程。自进宫门,步云夕的两眼便没停过,重重宫阙,琼楼玉宇,到处是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就连偶尔经过的宫娥,也似那天上仙子下凡。
她大概是江湖上第一个名正言顺地参观皇宫的人,步云夕正想着,忽听李谏道:“云笙,小心脚下。”抬头一看,原来已到了裴太妃的乾祥宫,早有宫人侯在外面,引两人进去。
“儿臣叩见母妃。”
进了内阁,地上已铺了两个蒲团,一宫装妇人端坐上首,正是裴太妃。李谏率跪下先见礼,步云夕心里虽不乐意,还是按昨晚素音教的,给裴太妃行了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