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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还在打牙祭的人一听,惊觉时辰果然不早了,于是纷纷离开风满楼,满城找人去了。

说笑的人一走,风满楼霎时清静了不少。

二楼靠窗的雅座,一瘦弱男子独坐一角,看不出年纪,背有点驼,黄豆眼,龅牙,头发稀疏,一小撮扎在脑后,长相十分寒碜。桌上只摆了一碟拌醋芹并一碟酱牛肉,一小壶新丰酒。他没怎么动筷子,一双豆子眼瞅着对面步云夕的画像,一会以手托腮呈牙疼状,一会又揉揉胸口,似乎心肝有点痛。

百无聊赖又坐了片刻,楼下上来一中年男子,四处观望片刻,来到豆眼男子桌前,揖手道:“这位爷,请问是您要打听洛阳长鹰镖局吗?”

豆眼男子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一个时辰后,长安平康坊,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六七名男子围坐一桌,个个身形魁梧,两眼奕奕有神,一看便知又是江湖中人。

“二当家,咱们来长安都快一个月了,别说大当家的影子了,连丁点儿消息都没有,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来长安了。”说话的年轻人叫六凤,浓眉大眼,肤色黝黑,十六七岁的模样,“再说,就算大当家离家出走,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会找杜公子?”

二当家叫步步银,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所以平时大家都叫他步二或二当家,四十岁上下,长了一张长长的马脸,马脸上又长了一双八字眉,唇上两撇八字胡,看着有点滑稽。步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大当家整日嚷嚷世间只有杜家公子才配得上她,其他男人在她眼中皆如马儿身上的虱子,恨不得一掌拍死,她离家出走,不去找杜公子还会去哪?”

六凤原本带点希冀的脸顿时一黯,委屈道:“杜家公子除了比我长得白些,五官精致些,又有哪里比我强了?大当家看不上那突厥富商我懂,毕竟非我族类,可为何她就看不上我呢?”

另外几人一阵嗤笑,步二斜眼看他,说了句大实话,“因为大当家眼不瞎。得了得了,别做白日梦了,给我盯紧些,找不找得到她,就看这两天了。婚期将至,若是再找不到大当家,把咱们都卖了也赔不起啊。”

另一个叫顺子的小伙子,朝酒馆斜对面的大宅子看了一眼,问道:“二当家,你那计策能成吗?大当家那么精明的人,会上当?”

步二哧溜呷了口酒,也朝那大宅子看了一眼,半眯着眼睛悠悠道:“大当家再精明,也是个怀春的少女……”

长鹰镖局杜家,原本在洛阳,杜玉书是杜家独子,比步云夕大两岁,小时候曾在凌霄山庄养过几年病,十五岁才离开。步云夕喜欢杜玉书,整个焉支山都知道,她离家出走,自然是去洛阳找杜玉书的。

于是庄主步步金派他们一路追到洛阳,结果到了洛阳,才发现曾经名震一时的长鹰镖局已空无一人,只剩一座空宅子。几经打听,才打听到年初的时候,长鹰镖局遣散了所有镖师,举家迁往长安了,期间发生何事,没有人知道。

步二只好又带着手下匆匆赶到长安,原以为像长鹰镖局这种名声在外的门派,到风满楼打听一下自有消息,没想到一个月下来,连靠贩卖消息在江湖立足的风满楼也毫无头绪,整个长鹰镖局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就在步二心焦如焚之际,偶然得知了除他们之外,还有人也在打听长鹰镖局杜家。这个时候打听杜家的,除了大当家步云夕,还能是谁?于是二当家心生一计,命人在风满楼放假消息,报了个假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