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目光里像是有期盼。
只可惜隔得远,光影又黯淡,那时的唐懿并未看得分明,她只看见挂在墙角的电子钟已经过了零点。
是新的一天了。
唐懿张唇:“晚安。”
江樵生没着急应声,停在原处静静看着她,长久的沉默里,唐懿恍惚听见他的一声轻叹。
紧随其后的也是一声听不出情绪的“晚安”。
唐懿眼睫轻颤,心头忽地涌上一阵尖锐而绵长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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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江樵生对唐懿的人生来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那时她刚从读大学的城市调回平城,到了适婚的年纪身边仍旧没个伴,母亲着急,三天两头安排相亲。
唐懿推了一次就还有下一次。
在一场秋雨后,她终于妥协,答应见一见母亲朋友的妹妹同学家的儿子,关系远到唐母自己没能记清楚。
“这些旁的关系都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今晚七点准时到地方就行。”唐母怕唐懿临阵逃跑,那一天打了好几通电话提醒她。
“知道了,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下班赶去相亲地点的路途中,唐懿又接到母亲的电话,没聊几句,出租车已经在目的地停下。
她匆匆道:“好了妈妈,我已经到了,回家再和你说。”
平城的秋天有漫长的雨季,细雨绵绵。
唐懿从车上下来,一路跑过去,等到约好的餐厅时,已是一身的潮湿。
她对着门口的玻璃理了理头发,又深呼了口气,才在服务员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定好的包厢空无一人,只一件黑色西装搭在椅子边,服务员只负责将人带到,并未多留。
唐懿犹豫片刻,人站在包厢门口,没有进去。
餐厅是仿江南的建筑,走廊另一侧的木质窗扇被一横杆撑开,露出庭院屋檐的轮廓。
秋雨淅沥,沿着檐角滴落。
唐懿正看得出神,身旁忽地落下一声:“唐小姐?”
她下意识扭头望过去。
男人穿着件质地良好的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面容清俊,一双黑眸漆黑狭长,盛着一抹光亮。
几秒的时间里,他似乎确定了来人的身份,微微笑了笑:“怎么不进去?”
唐懿还未从心底的震惊中回神,反应有些迟钝,所有的话都像是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江樵生并未在意,走近一步掀开帘子道:“先进来坐吧。”
唐懿终于回神,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涌动的情绪,喉咙微动,才咽出一声好。
包厢里的光线要稍暗几分,唐懿直至坐定,才重新将目光落到对面人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