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已经无法用言语去形容此刻的感受,她专注地看着在水晶球中浮动的蝴蝶,忽然轻轻开口说道:“蝴蝶的寿命是三天到一个月之间,大部分的蝴蝶只有一周的寿命。”
“我和它们一样,也只有几个月的生命,或许更短。可生命并不是你活了多少日子,而是你记住了多少日子。”她转头看向荆逾:“荆逾哥哥,谢谢你,让我在生命的最后记住了这么多美好的时刻。”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专注而认真,瞳孔映着点点光芒,一点也看不出任何的难过和不舍,好像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荆逾和她挨得很近,近到能在她眼底看见自己不怎么清晰的倒影,彼此的呼吸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逐渐纠缠在一起。
他单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地上,低头缓慢靠过去时,喉结连着滚了几次,声音隐约也在发颤:“那就再多记住一些。”
彼此间最后一点距离逐渐被拉近,近到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唇瓣相贴的瞬间,胡蝶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像是被他灼热的温度烫到,烫得她心底发热、发酸,眼眶潮热,涌动的情绪像上涨的潮水,塞得心口满满当当。
这个吻很轻,留下的分量却很重。
胡蝶不忍闭上眼睛,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用心记住这一刻。
忽然间,隐约有什么落在她脸侧,是温热的。
她鼻子蓦地一酸,难过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在荆逾退开之前,匆匆闭上眼睛,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发间。
荆逾结束的突然,离开的匆忙,他从那狭窄的昏暗中起身,独留胡蝶一人坐在原地。
她扯开头顶的外套,海风吹干脸上的泪痕。
有她的,也有他的。
荆逾进了帐篷。
胡蝶抱着外套在外面坐了会,起身走过去,篷内没有一点动静,她停在门口,带着笑意问道:“荆逾哥哥,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里面过了好半天才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胡蝶忍不住叹了声气,拿着外套蹲在地上,“可害羞这种事情不应该由我来做吗?”
荆逾没吭声。
胡蝶又说:“你难道打算今晚一整夜都不出来了吗?”
屋里还是没动静。
胡蝶坐在那里没动,过了一会才说:“但我现在有点冷耶,你跟莫海一人占了一间,我都没地方去了。”
话音刚落,帐篷的帘子从里被掀开,荆逾弓着身走出来,声音有些低:“你进去睡会吧,等快日出我再喊你。”
胡蝶站起来,不知是脚下的沙子太过松软还是蹲得时间太长,她起身时有一瞬的晕眩,眼前也跟着黑了几秒。
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她也没在意,往前走了两步,晕眩感重新袭来,脚下如同踩着海绵一般,根本支撑不住她的身体。
“胡蝶!”
倒下去之前,胡蝶看见荆逾朝自己伸来的双手,她试图去牵,可浑身软绵绵的,手还没抬起,人已经被荆逾接在怀里。
隔着很近的距离,她看清荆逾脸上的慌张和通红的双眼,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我就是……”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鼻腔中有什么往外涌,温热的,她根本来不及擦拭,也没有力气抬手。
荆逾手忙脚乱来擦,可鼻血根本止不住,就像坏掉的水龙头,他抱着她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匆忙之间踉跄了下,差点往前摔倒在地上。
胡蝶揪住他的衣衫,呼吸只听得出呼气,吸气几乎微不可闻:“我真的……没事,就是,咳咳,就是流个鼻血……这很正常……”
“我知道,你别怕,我们马上回医院。”荆逾紧抿着唇,怕抱着她鼻血回流,半道上又换成了背,她软绵绵的趴在他背上,轻得像浮沉,风一吹就没了。
“胡蝶,别睡。”荆逾听不到她的回应,侧头碰了碰她脑袋,喉咙干涩得难受:“别睡觉,跟我说话。”
他奔跑在风中,急促地喘息着,渴望得到她的一丝应答,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