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洲哭笑不得:“不洗,你的澡也白洗了,哪有人把身子洗干净了还穿脏衣服的……”
辞年不给,栖洲伸着手,两人僵持一阵,辞年突然道:“你随便给我一件外袍就好。”
栖洲一愣,险些回过头去,他绷直了身子,背对着辞年,不知那几步之外的火堆怎么回事,竟突然让山洞增了温,他咳了两声,道:“我那外袍也脏了,刚才去洗过,还没干。”
辞年道:“那就等干了再给我,旧衣服便不穿了。”
他这是无论如何都要拿自己一件衣裳了。栖洲想着,外袍不给,恐怕就得要里衣了……想到这,他更觉得那火堆躁得慌,便只能点头:“好,我给你,等烘干了便让你穿上,旧衣服脏了就不要了……”
辞年道:“那你答应给我买的新衣服……”
栖洲慌忙答道:“给你买,说话算话,一定买!”
脏衣服是不必洗了。栖洲将要衣服的手收回来,却在半路被另一只湿漉漉的手拦住了,两人又是一怔,栖洲心里有一万个要逃命的小人,却每一个拉得动他这只手。他感觉身后的人攥着他的手,水是冷的,触着他的手指却是温热的。那暖意从指间绕到掌心,又攀上手腕,不过几下触碰,他又觉得连这桶里的凉水都开始烫人了。
“你……”
“好了。”辞年终于松开手,放了他一条生路。栖洲抬起手臂,借着澄黄的微芒,他看见右手上挂着一串淋漓的水渍,火光一拢,那零星的水珠竟闪烁出星星的光彩,而他的手腕上,正系着一条红色的绳结,绳结正中缀着一颗莹白的珠子,那珠子贴上他的皮肤,便像是白玉入了红染缸,竟慢慢显出红色来,不过片刻,那珠子便成了一颗艳红的珊瑚,还散着轻微的热意。
“这是……”
辞年道:“我刚才捡到的砗磲,你出去打水那会,我磨了一下。”
栖洲“啊”了一声,没再说话。
辞年又道:“你要是觉得不好……”
“没有!”栖洲忙道,“没有不好……”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道:“那你收下它了?”
栖洲不好答“嗯”,也不愿归还,犹豫半晌,终于离开了桶边,左手托着右手,向前走了好几部,来到火堆旁边,低头道:“你赶紧洗吧……洗完了早些休息,别以为身上有灵力就不会病……”
辞年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还要故意沾湿了手,朝着那人的背影泼了一小簇水花:“你是不是收下了!”
“……”栖洲抖着那烘得半干的衣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啊?”辞年故意把脑袋探出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栖洲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只见这狐狸一脸狡黠,两只白胳膊就攀在桶边,撑起了那比火光更灿烂的笑脸,那天上的星星全都落入他眼中,让栖洲再也挪不开眼去。辞年看着他,寻求着一个根本不必多言的答案,可栖洲自认不争气,他终于臣服于那双眼睛,用尽力气回答道:“是,我收下了。”
辞年真的就安静了下来,他望着耳朵发红的栖洲,静默许久,才笑道:“你不是说不偷看吗?”
栖洲忙转回去,狼狈道:“……我不是故意的。”
辞年又道:“那你的衣服干了吗?”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