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晚掩在幕篱下的朱唇轻轻勾起,她抬手掀开一角,将面容露出来,对着画师无声地张了张嘴,看口型俨然是“师父”二字。

温亭晚没想到,会在西北的这个小镇遇见她近四年未见的师父尹一桐。

她方才和尹一桐说的话,都是只有俩自己能听懂的事。

乍一在这般陌生无依的地方遇见熟悉的人,温亭晚就像是在黑暗的深渊中见到了光,心中一阵暖流涌过,眼圈顿时红了。

尹一桐惊诧过后,虽没表现出来,但也是感慨万分。

边陲小镇消息闭塞,太子妃殁死的事他也是四天前才得知,想到自己可爱的小徒弟突然没了,他难过得当夜喝了两大坛酒,痛哭了一场,今日才算缓了过来,没曾想就看到温亭晚死而复生了。

“你没死啊?”尹一桐也用口型问她。

温亭晚指了指旁边的圆桌,两人坐下来。

她从杯中蘸了水,飞快地在桌上写字,将自己如今的处境粗粗描述了一遍,一边写一边高声与尹一桐争论,不让外头人怀疑。

尹一桐懵在那儿,对她遇到的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少顷,在桌上写道:“那你如今怎么办?”

“师父,你帮帮我,去堑庸关找哥哥,告诉他我还活着。”

温亭晚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温亭泽了,京城对她来说可谓远在天边,只有把消息递给身在堑庸关的温亭泽她才有可能逃出夏国,况且温亭泽与尹一桐相识,他应是会相信他说的话的。

她思忖了片刻,保险起见,又在雅间里寻出给客人用的笔墨来,给温亭泽写了一封简单的信塞给尹一桐。

“先生,这到底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你何必如此执着,如今我既看上了您这幅画,您便卖予我,价钱定不会亏了先生。”

她指了指门,示意他出去,无声道了句:“拜托了,师父。”

尹一桐郑重地点了点,高声道:“夫人既然这么说,我觉得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罢,他快速上前抱了温亭晚一下,在她耳畔低声道:“一个人小心点,师父我一定尽快找你哥哥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