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不高兴吗?”她还是问道。
温亭晚微微将小袄敞开了些,到底是三月,身子暖和起来,袄子便有些裹不住了。
“倒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她如实答了,也不知习语信不信。
自落水醒来,郁郁难解的愁绪突然消失了,整个人都轻盈自在起来,心情倒较从前舒畅得多。
她扫了扫不远处的黄梨木书案,少时的桃花又蓦地落在眼前,她心下一动,突然起了兴致。
“习语,我想作画。”
习语愣了愣,待反应过来,颤着声儿连说了几声好,步履匆匆地小跑着取画具去了,还在殿门口一个踉跄,险些栽个跟头。
温亭晚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丫头怎惊讶成这般。
然细想之下,她竟也沉默了一瞬。
入了东宫起,她几乎没提起过画笔,不仅是作画,连着从前的诸多喜好都一并丢了。
不多时,习语提着个紫檀木雕花螺钿漆盒进来,这是温亭晚自家中带进东宫的画具,是她师父亲手赠她的。
温亭晚师从尹一桐。
尹一桐此人,被誉为画鬼,极擅山水花鸟,飞禽走兽,其画千金难求,皆因其笔下之物,如赋之魂灵,鲜活生动,似乎随时会夺画而出。
天赋异禀之人难免性情古怪,尹一桐为人放荡不羁,最不喜功名束缚,独来独往,平生唯一收过的徒弟便是温亭晚。
不为其他,只为温亭晚八岁时,真诚地捧着三颗香梨,企图换尹一桐一副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