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栎欣然答应,反正他还没有正式的工作安排,多的就是时间。
然而,就在十月中旬,眼看第二天就是木沐与jerry婚礼的那个晚上,蒲栎接到了钟昕阳的电话。
其实在那通电话前的两个小时,蒲栎还和钟昕阳一起在电影学院南楼前讨论《借越》剧本。
“何生本来是个游泳运动员,他很热爱游泳也背负着教练和家人朋友的期望。可是,一次出海事故,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被海浪卷走,无能为力。从那以后,他就再也不敢下水了。”
何生面对蔚蓝色地大海,无声地哭泣,明明是他没办法用擅长的技能救朋友上岸,却从内心感到了巨大的背叛,他们曾经那么要好,什么都要在一起,为什么死亡却猝不及防,要把他们活生生地撕开。
“哭戏?”蒲栎问钟昕阳。
钟昕阳坐在蒲栎身边,刻意地保持了一点距离。
“我总觉得我拿捏不好何生的心理状态,”钟昕阳嘴角挂着笑,眼神却是迷茫的,“何生对友人的感情在我看来不是单纯的友情,似乎还有与生俱来的爱与依赖。他失去了 ‘朋友’,实际上就是失去了爱人、亲人和一种信任的能力。然后,这影响到了他对水的感情,本来他是爱游泳的,现在不信任它,所以没办法再爱了。”
蒲栎追随着钟昕阳的解释,又把剧本看了几遍,他觉得钟昕阳的解读是有一点偏激,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要他来说,他只能感受到何生的愧疚。
游泳是他的特长,引以为豪的东西,却没办法用来救人,他很愧疚。逻辑十分简单。
这一段的台词不多,重在感情戏的表达。
两人反复讨论,偶有争执,完全没有看出钟昕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钟昕阳在电话里神志涣散,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一会儿说自己小时候养过叫“过儿”的麻雀;一会儿说自己在艺校被男孩子们欺负的事儿;还说了终于鼓足勇气向家人出柜后,不但没有得到理解与包容,反而被带去外地的一家戒断中心治疗。
“栗子,那种电极片你见过吗?冰凉凉的,连着一根根细小的电线。他们把许多个那样的东西捆在灰色的头盔上。我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戴着那个玩意儿,还觉得挺可笑的。可是,随之而来的巨大刺激,让我再也笑不起来。”
“他们给我放那种片子,两个外国男人,在阳光下,在花海中,在栈桥上。他们眼里全是彼此,那么的柔情蜜意。可是,一到他们靠近,牵手,或者接吻,我脑袋上的电极片就呲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