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答应一声睁了眼眸,扶着栏壁弯腰探出身去。
触目是陡峭入云的青山,参天古树遮蔽了大半的苍穹,西北角的千丈岩上流瀑如锦缎般倾泻而下,恍若一条白练,磅礴如急雪,横激如飞虹,迢迢然,一落九天。
马车停在谷中,旁边是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回身去瞧,官道如银蛇般蜿蜒而上,最后消失在葱绿之间。
这谷名唤逍遥,山名唤大匡,乃淮阳通往嘉兴官道必经之处。
书中原主就是在此处被陆远围堵,当时陆三爷奋战救主,最后中箭而亡,原主也受了重伤,回到平江时已累累如丧家犬。
他记得当时原主躲进了一座山洞藤蔓遮掩洞外长着一颗两人合抱的参天古树
陆逊仔细回忆着原书的描述,目光打量四周,终于在西北角离瀑布不远处寻到了,他抬手一指:“张桓,去那里,藤蔓遮掩下有一山洞,乃疗伤的绝佳之地。”
张桓挂念景玥伤情,不疑有他,将景玥从马车上半抱起,扶着陆逊便向西北角走。
这处果然有一山洞,不是很深,大约五步便可走到头,洞里长了苔草,有些潮湿,陆逊在洞外止步,抬手扶住景玥,道:“将苔草除掉,小心有蛇。”
张桓答应一声,他从怀中摸出一柄弯刀,踏进洞中,不到半个时辰便将山洞拾掇得干干净净。他折回马车,拿出软垫在山洞中收拾出一处简易卧榻,又将车上的干粮和酒水搬下来搁在一旁,这才对陆逊点了点头,“可以了。”
陆逊略一点头,他拖着景玥进了山洞,将人靠着岩壁放下,尔后转身朝张桓虚虚作了一揖道:“有劳费心。”
“陆公子客气了。”张桓回礼,尔后抢步上前在景玥身旁蹲下,拉住手便渡真气给他疗伤。
陆逊在一旁坐下,撕了块面饼就着凉茶缓缓吃了,这才开口淡声道:“你这样疗伤,损人还不利己。他受的内伤太重,照你这么渡真气,不出两日你们二人都活不了。”
张桓闻言抿了抿唇。
这法子确实不好,但是王爷受伤极重,已是穷途末路,若不这样,王爷估计连今日都捱不过去。
他抬眸看向陆逊,只见那人侧首静坐,白衣纤尘不染,前额几缕碎发垂在眉间,长睫微垂,眸色比一般人要淡些,面色沉静得很,冷漠中带着疏离,仿佛一段冰雪,宁可在烈日下融化了消散了,也不会变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