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屋外刺骨的寒意,和封野那几近绝望的眼神,一并关在了门外。
燕思空扶着班台,坐在了椅子里。
他浑身冻得发麻,心下更是冷凝了一般,半天都缓不过一口气来。
太冷了,辽东真是太冷了。
人生在世,总要遇冬,有人挺过冬日,便能迎来春回大地。
有人却注定要永远留在寒冬里。
——
燕思空再见到梁慧勇时,便请求梁慧勇派人去将元家旧宅收拾出来。尽管这等小事元南聿就能差人去办,但梁慧勇如今已被提为辽东总兵,元南聿品级在其下,越过他在城中发号施令是不妥的。
可当燕思空提出的时候,梁慧勇神情有几分尴尬:“狼王已经派人去办了,约莫今明两日,你和南聿就能搬回去。”
燕思空只得拱手道:“多谢梁总兵。”
封野的动作果然很快,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将元家旧宅恢复了七七八八,许多物件经过二十年的沧桑变幻,早已破旧不堪,但能修的大多修复使用,竭力去保持它的原貌。
元南聿的属下将他的行装搬回了元府,搬家那日,许多百姓都来围观,年轻一辈多是为看个热闹,毕竟曾经的覆面将军之名响彻天下,得知他是广宁出身后,与有荣焉,而上了岁数的,只为一睹当年元卯将军的幺子衣锦还乡,子承父志,守卫辽东。
元南聿骑在马上,接受百姓们的夹道致意,燕思空坐在马车里,悄悄撩起布帘的缝隙往外看,心想着同为元卯的儿子,长着同样一张脸,若他以真身出现在广宁,只会遭到无数唾骂。
骑墙三公,燕贼思空。
燕思空自嘲一笑,心想,这八个字倒也并未说错。
回到元府,元南聿遣走了封野给安排来的诸多仆役,只留下两个下人和他的贴身侍卫。元府本就不大,也装不了那么多人。
兄弟二人站在院内,心中百感交集。
元南聿道:“以后二哥便住爹和娘的卧房吧。”
“那不妥。”燕思空马上拒绝。
“咱们家不大,也没有多余的屋舍,二哥不要推辞了。”
燕思空定不愿去住元少胥的屋子,也不可能去住元微灵的闺房,更不能三十好几了,还与自己弟弟挤在一间屋内,于是便只有主屋合适。
“那便收拾出一间下人房。”燕思空叹道,“那里满是爹和娘的回忆,我宁愿它保持原样。”
“怎能叫你睡下人房。”元南聿断然拒绝,他调笑道,“莫非二哥还想与我一起睡?如今那床铺,怕是挤不下我们两个人了。”
燕思空也笑了:“我半夜伸一脚,便能将你踹到床下去,堂堂封家军的前锋大将军,怎可受这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