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复喝完了茶,又抓了一把果盘里的花生。
他从弱冠开始,便不怎么吃这些零嘴,可是最近跟表妹同住,日常习惯多少受了她的影响,嘴里竟然没有闲着的时候。
成大人一边吃着盐渍花生一边问:“诸位都是定盐价的行家,这个价格自然是合理的……不过我当初接任贡县知县时,听闻自己的职责乃是调配盐货,保证盐路畅通。以前还真不知,着小小盐井里出来的盐这般金贵,堪比黄金……既然这样,便应该直供皇室贵族,这等金贵之物,庶民百姓怎么配吃?”
谢知府一拍桌子:“成天复,你这话可是为官者该讲的?难道天下百姓在你的眼中连一把盐都不配吃了?”
成天复悠闲地剥着花生皮道:“谢大人,我何曾有这等意思?只是如今你们将盐价定的这么高,普通的百姓压根吃不起,也只有达官贵人才不吝啬涨这些价钱了。”
其他的盐务官冷哼道:“这也是你成大人到任之后,没能协助当地盐行理顺生产制盐才造成的祸端,害得天下百姓吃不上盐的,就是你成大人啊!”
成天复终于不吃了,抖落干净衣服上的碎屑,微微一笑道:“这样的泼天大罪,下官可承受不起,诸位当知,下官还没有娶妻,岂能就此成为天下罪人?”
第89章
谢知府听了这话,都要笑了:“要不然,本官给成大人些成家立业,留个子嗣的时间,再跟陛下呈报你的罪状,免得你这么年少便丢了脑袋,断了子嗣香火?”
听了这等恶毒的挖苦,成天复居然只是笑笑,他高声喝到:“青砚,让人将盐车推进来!”
随着他一声喝令,只见满满一马车的盐袋子被运了进来。
然后成天复踱步走了下去,来到马车近前时,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随便划开了一个盐袋,只见白花花的盐从盐袋里瀑布般倾斜而下。
“诸位大人,成某深知今年井盐的盐价恐怕要飞涨,所以一早调拨了浙江盐场的盐过来。我表妹的亲戚在浙江盐场那里做事,恰逢盐场革新,日晒海盐的技艺日渐精良,我无意中品尝一下,竟然不逊于贡县井盐。只是因为人们拘泥于海盐味道不佳的旧日印象,竟然不识这等好货。这盐场每日产盐的数量大大多于贡县的产量,却碍于无人识货,一直销不出去,现在贡县产盐不足,以至于价格飞涨,于是我便委托盐帮调配路线,运来海盐。得益于新运河,算计一下运送的成本,这一路竟然花销不多,折算下来,这盐价……”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回头问询青砚,青砚立刻利落说出一个数字。
这低廉的价格听得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就算三年前,井盐没有大幅涨价的时候,都没有这海盐便宜!
已经有几个盐官耐住不住性子,亲自走过去品尝那海盐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