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个频频收他夫人钱财的钱小娘子看他进来,立刻殷勤地招呼他道:“您是岳副会长吧?总听荣夫人提起您呢。您来得正好,赶上饭顿,要不要也来吃一口?”
岳德维皮笑肉不笑道:“在下最近有些上火,吃不下东西,还请成大人自己慢用吧。”
成天复用饼子沾了沾鱼汁子,一边吃一边道:“岳副会长真的不吃?这可是在贡县尝不到的美味。”
岳德维懒得跟他废话,选了一把椅子,居高临下的坐下,冲着坐在矮凳上的成天复问道:“成大人,您这是何意,居然调配人马扣押县下的盐帮子弟,这些盐帮的家眷委托我来问一问您。”
他不说自己是这些私盐贩子的主家,却拿出了行会副会长的派头,把此行当成行会例行的公事,明显是将自己先择出来,免得落了贩卖私盐的罪名。
成天复挑着浓眉道:“他们既无官盐的售卖文书,也没有缴纳足额的税银,我扣下这些走私盐车,哪里不妥?”
岳德维冷笑道:“成天人如此秉正奉公,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您这位娇滴滴的娘子有没有跟您说起‘吃人嘴短’的道理?”
知晚听了,也捡了一把椅子坐下,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笑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给大人添乱就是好事,怎么好给大人讲道理?”
岳德维没想到这一男一女都不上道,便冷笑着将话说开:“前些日子,在下的夫人见成大人屋舍简陋,曾经给了这位钱娘子一笔不小的安家费,难道娘子没有跟成大人提起?”
知晚听了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我家大人又非王爷公卿,哪里需要那么多的钱财来安家?我……我还以为……”
成天复沉下脸对知晚说道:“你收了岳副会长的钱财?难道不知这是贪污受贿?为大西律法不容?”
知晚眨巴眼睛委屈道:“我当然知道不能代替大人收取贿赂,所以还以为荣夫人是替她的家公送来了盐税的罚金呢!所以当天便给了县衙的税官孟县吏,让他上册清点入库……怎么?难道我是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隔壁的屋堂有人撩起了门帘子,那个孟县吏也端着饭碗说道:“钱小姐的确是代替岳会长交了一笔不菲的罚金,除了四百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子外,还有各色珠宝布匹,全都清点入了国库,标明了代缴者,入库时间,盖了印章,抵赖不得……岳副会长,你若反悔想要回,是不可能了!”
这个孟县吏也是成天复带来的,并非本地官员,看着岳家人也毫无敬意,身为山东人的他一边豪迈地嚼着大葱,一边道:“不过岳副会长,您夫人代交的这些钱只是杯水车薪,九牛一毛。还请你们父子回去动作快些,将剩下的税银补齐。我们贡县的县衙还等着用钱呢!”
岳德维的胖脸都要气成猪肝色了,当下连连冷笑道:“好啊,你们这是沆瀣一气,互相串通好了!成大人这般并秉公执法当真叫人佩服。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便多言,还请大人好自为之!”
说着,他站起身来便想走。可是成天复却脸色一沉道:“站着,本官让你走了吗?”
岳德维气哼哼道:“怎么?成大人还要留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