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自然是指早上苍凛雪‘非礼’狄蕉的事。然而,韩子昕不提还好,一提苍凛雪原本已经降下去的怒气又上来了。

他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很扎心,“说到自重,师弟你难道不应该先自省?今早之事,希望师弟下不为例。”

韩子昕确认了,苍凛雪早上就看到了他和狄蕉离得近,才发作。同时,他心中暗惊,狄蕉说自己没戏,他还以为苍凛雪是真对狄蕉没意思。可如今看苍凛雪这态度,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大师兄明明在吃醋,为什么却不自知?难道说,大师兄他不懂‘爱’?

得出这个结论,韩子昕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大师兄啊,我到底说你聪明还是傻呢?既然事情的真相如此,那自己就不必客气了,于是,他说:“师兄恐怕误会了,我对阿蕉是真心实意的。我喜欢他,所以想亲近他是本能,绝无戏弄之心。”

苍凛雪愣住了。若是这话从齐崖嘴里说出来,苍凛雪大可当玩笑一听而过。可现在说这话的人是一贯端正的韩子昕,那味道立刻不一样了。

况且,韩子昕说这话时,态度无比严肃,绝不像是儿戏。

他是认真的。

苍凛雪意识到这一点,心里莫名有些慌张,那种感觉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一种恐惧。就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珍宝被别人从自己手里夺走却又无能为力,憋屈烦躁却又无处发泄。

他甚至不知该如何反驳韩子昕,因为他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对阿蕉绝对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两人对峙而立。最后苍凛雪只说出一句外强中干的‘那也要看阿蕉同不同意’!

狄蕉同不同意?

这个答案,在苍凛雪和韩子昕一前一后回到院里,韩子昕去厨房取了碗热牛奶。而苍凛雪回到屋里,直到半夜都没有见狄蕉出韩子昕的屋子就认为这已经是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苍凛雪失眠了。大半夜得,他一个人在自己房里走来走去,无数次望着和韩子昕相隔的那面墙,忍耐着把这堵墙融掉的冲动。

而狄蕉就面向这面墙,睁着眼睛发呆。他白天睡够了,这会儿确实有些失眠。他放任脑子胡思乱想,想得最多的还是‘大师兄’现在在干什么呢?

韩子昕趟在外侧,呼吸均匀,其实也没有睡着。但他不想让狄蕉看出来,他此时此刻的兴奋。今晚,他对苍凛雪说出那番话,有种宣战后不战而胜的感觉。

但其实,这场较量,最终谁能获胜,主动权从来都不在他和苍凛雪手里,而只是狄蕉的一念之差。他会选择谁呢?韩子昕其实知道,最起码目前来说,狄蕉的心还在苍凛雪身上,他会为那个人神伤,就说明哪怕受伤,他其实也还是喜欢的。

有些羡慕苍凛雪,也有些嫉妒。

韩子昕这样想着,便想偷偷抱一抱狄蕉,可他还没来得急动,狄蕉就先动了。

第二十八章

他先是喊了两声韩子昕的名字,见韩子昕没反应,就悄悄爬过他,轻手轻脚下地,悄悄拉开门跑了出去。韩子昕睁开眼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来由一阵怅然若失。他都不用猜也知道,狄蕉应是去了隔壁。

狄蕉是去了隔壁,苍凛雪的屋子。只不过,一口气跑到门口,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敲门。其实他只是想知道大师兄在干什么,大概是刚才盯那面墙盯得时间太久,总觉得不来确认一下,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青春期的少年,情窦初开,哪怕被爱情伤得遍体鳞伤,也不会轻易放弃对这瑰丽花园的向往,他们会像最虔诚的信徒般,终于自己最初的这份爱情。

狄蕉杵在苍凛雪的门口,进退维谷。几次抬手,都在指尖触到门板前又收了回来。

今夜月光清冷,冬季特有的寒风吹打在少年身上,终于唤醒了他的知觉,把只穿单薄亵衣的少年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狄蕉被冻得一激灵,这才发现自己真是糊涂了,竟然连外衣都没穿就跑了出来。要不,还是偷偷推开窗户看一眼大师兄就回去吧?反正我白天都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理他了,不过我偷偷看他一眼也不算理他,再说大师兄睡觉那么死,他根本也不可能知道我来偷偷看过他。

就这么办吧。

狄蕉想好后,双手抱住自己,搓着手臂挪到苍凛雪窗前,小爪子刚刚抬起来要推窗,那窗户竟然自己吱呀一声自己开了。狄蕉连忙矮身蹲下去,像只小刺猬一样蜷缩起来,只留一个脊背对着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