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昕:……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苍凛雪这番话说得好像狄蕉只是他一人的师弟似得!
“大师兄哪里话?我也是阿蕉的师兄,照顾他自然是理所当然,也不过是分内之事举手之劳,大师兄这谢又从何而来?”韩子昕很少话语犀利,这会儿是真被憋得不轻。
然而苍凛雪却十分理直气壮,他说这话时甚至都没思考也没停顿,就仿佛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道:“师弟照顾了我苍家的人,自然当得起这一句谢。”
韩子昕:!!!
他当然明白苍凛雪说得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样直白的态度令韩子昕太过吃惊。印象里苍凛雪自小便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的想法从不外露,也很少有人能够猜到,为什么在阿蕉这件事上,他会显得如此——急切?!!!
苍凛雪说出这句话后,通体舒畅,已不在管韩子昕,袍袖一抖,将狄蕉轻轻抱了起来。狄蕉软软地脖颈向后垂着,大概是这个姿势不大舒服,他微微皱着眉,口中撒娇一般呓语着唤了一声‘大师兄,别……’
这话虽声音极低,但韩子昕还是听清了,而后,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更加震惊地望向苍凛雪,仿佛苍凛雪已经对狄蕉做出了什么超越常规之事!
也因此,韩子昕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苍凛雪望着狄蕉时,眼中除了深埋的宠溺之外,还有从来都被紧紧掩盖住的不可言说之欲!!
这一刻韩子昕只觉得身心俱疲,心思纷纷乱乱,脚步都虚浮不实。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得那间屋子,只到回了自己房中,关上房门,才缓过一口气来。
于是,韩子昕又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实——阿蕉和大师兄同床共枕了这些年,难道已经——不不不,绝对不可能!!苍凛雪就算再禽兽也不可能对这么小的阿蕉出手的!!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苍凛雪和狄蕉确实什么都没有,纯洁得就如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夏日清晨的第一层露珠。甚至,若非今日看到韩子昕那差点就得逞的‘非份’之举,苍凛雪都不会因气愤而说出那番露骨的话。
韩子昕走后,苍凛雪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狄蕉,长长叹了口气。虽说刚才跟韩子昕放完话心里就痛快了,但苍凛雪当时的动机其实很简单,他就是单纯看不惯韩子昕趁狄蕉睡着想占便宜的这种行为,那种心理类似于亦父亦兄看到自家的娃儿被登徒子占便宜,那必须要出头啊!若是韩子昕真心喜欢阿蕉,至少也应该当面表白,若是阿蕉也喜欢他,两情相悦,那……那……那……
苍凛雪本来以为‘那自己说不定会祝福他们,从此后也就不再管狄蕉的事’,可他那了半天,愣是没法认同这个预想。
到了这种程度,苍凛雪不得不重新正视他和狄蕉之间的这份感情。
首先,不可否认,作为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苍凛雪对狄蕉有很深的感情。他相信狄蕉对他也是一样。这一点儿从那天晚上阿蕉毫无防备地在他床上闹出了糗事,第一反应是道歉,怕自己不让他再睡一起就可以看出,阿蕉对他从来没有防备,是直接敞开心扉的。
不论好坏,阿蕉在自己面前都是一个最真实的状态。这种情感,其实更偏向亲情。就好似是某种认知,阿蕉知道不论他什么样,大师兄都会包容他;不论他闯了多大的祸,大师兄都会原谅他;不论他说什么,大师兄都会相信他……
所以,在苍凛雪面前,狄蕉从小就是个肆无忌惮的样子,没心没肺,同样无忧无虑。可经过前几天那件事后,苍凛雪直觉他的阿蕉要变了。
第二十四章
小孩子长大的第一个特征就是对性别的认知。苍凛雪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他很清楚,这种变化会给心理带来怎么样的冲击,那是一扇门,推开后,就是一个充满秘密的神奇世界。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人第一次体验被欲念掌控是何种滋味,成人的世界说白了,就是被欲念支配的一场旅途。
二十三岁的苍凛雪,这些年已在辅佐何晓枫处理凌霄阁不少事务,也接触了不少圣界人物,见识不少圣界鲜事。因此,他发现,所有相似的事件背后都有一个相似的动机,这个所谓的动机就是挑事人相同的意图,无非就是‘钱财、名利、权力、美人’。
然而,这些他们想要的所谓的‘好东西、稀世珍宝’起因皆是心中一念。
意识到狄蕉长大了,苍凛雪除了欣慰,其实也有一些焦虑。如果被允许,苍凛雪是真的想永远将狄蕉锁在身边,栓上裤腰,让他永远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就好。
这是目前他对阿蕉最真实的想法,这种感情,不掺杂一丝情或欲。
苍凛雪捂脸叹息,不知该如何解释在给狄蕉的感情中,那份无法忽略的独占欲?他明明只想护着阿蕉让他自由自在的活,可是为什么却接受不了阿蕉的生命中会走进来另一个人呢?
长达成人,娶妻生子难道不是一个人一生的必经之历吗?
有一个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只是在他和狄蕉相差太多的年龄面前,苍凛雪拒绝接受。因为接受或认同了这个答案,也就等于认同了这些年扭曲、压抑,甚至阴暗的自己,那种感情太过禁忌,放在狄蕉身上,即使怀有这种想法的人是自己,且是潜意识存在,苍凛雪也会觉得太过畜生,枉为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