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狄蕉点头,苍凛雪好似有些着急,都没给狄蕉反抗的机会,抱起他,蹬上剑,直飞雀撵。

直到雀撵再次飞上云霄,还能听到狄蕉气呼呼地教育苍凛雪:“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禁止你对我动手动脚!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准抱我!”

苍凛雪:“嗯,好。”

狄蕉:“喂!你干什么?!说了不准碰我!你给我起开!”

苍凛雪:“我没想碰你,我只是听一下我们未出生的孩儿。”

“你能要点儿脸吗?!”

……

这一天虽然出了很多变故,可到底也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大节日,江岸边陆陆续续没断过人。

因此,苍凛雪的火红雀撵才出现在江岸上空,立即就被岸边的民众发现了,好多人指着雀撵大声呼喊打招呼,还有跳起来挥手,扔彩绸的。

狄蕉见苍凛雪撩着帘子冲地下的民众微笑摆手,已经猜到这家伙来江边根本不是想查什么线索,他只是想来民众面前刷个脸。

细想起来,上一世苍凛雪好似也是这样,他当上阁主之后,每年的江祭似乎也会有这趟过场。刚开始的时候,狄蕉还问过苍凛雪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苍凛雪当时好像是说他才刚上位,根基不稳,阁里长老们的资历都摆在那里,有时候难免会有不服。他若是再不争取城中百姓的支持,这位子恐怕很难坐稳。

那时狄蕉对这些权谋之事毫无兴趣,听得似懂非懂。此时,方能体会到当初苍凛雪坐在阁主位子上的不易。只不过,如今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就算理智上能体会,心理上好似也再难起什么波澜。

原来,爱情真的是一时冲动,若是遇到某个契机,被当头棒喝或泼一盆冷水,人冷静下来后再回头看去,很容易注意到之前被忽略掉的许多细节,对之前爱过的那人回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苍凛雪注意到狄蕉一直在侧头看着自己,手指不自觉就抓了抓。于是,岸上的百姓发现,苍阁主突然放下了帘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撩起来,脸上的笑容比刚才要灿烂多了。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岸上的人们却因这笑容欢呼得越发起劲儿。

雀撵里,狄蕉嘴唇红肿,喘着粗气儿,歪在一边。他再次确定上辈子的自己真是眼瞎,怎么就没看出来苍凛雪是个大榴芒呢?!好气呀!

苍凛雪的雀撵绕着江岸两侧转了一圈儿,最后停在了上游一处僻静的垂柳堤上。他先下去,又回身细心为狄蕉打起帘子。此时,天色已晚,苍凛雪担心狄蕉看不清脚下,还打了个响指,大拇指上燃起一道火焰,代替灯笼为他照亮。

待狄蕉下来后,苍凛雪又钻了回去,须臾,他抱着个黑木匣子下来。狄蕉好奇,问他是什么,他还不说。

狄蕉站在堤坝上,看着面前白浪翻滚的鎏金江,想起了上一世何晓枫曾经带着他们几个弟子,来过这里。

那一年狄蕉五岁,也是初次画龙成功后,向师父撒娇,要师父晚上陪他游江,何晓枫便带着他的四个徒弟来了这里。

狄蕉还记得那次自己调皮,掉到了江里,三个师兄为了救他全都跟着跳了下去,跳下去了才发现,狄蕉水性极好,根本屁事没有。反而是修习火道的苍凛雪下了水后跟个旱鸭子一样,被他们三个合力给救了上来。

想起苍凛雪当年的狼狈样儿,狄蕉忍不住笑起来。苍凛雪蹲在他身后,正摆弄那匣子,听见这笑声,就抬头问他。

狄蕉回头,不知是否天色暗淡,狄蕉觉得这一刻苍凛雪望过来的眼神格外温柔,于是那原本到了嘴边的取笑他的话不知为何就没说出来,反而是说了句‘想吃粽子’。

他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到底是对粽子有什么邪念啊,这语气怎么听都透着股撒娇的味道。

狄蕉:我只是还沉浸在回忆里没醒过神儿来,一不小心就带出了回忆里自己说话的口气,我那会儿才五岁,撒娇怎么了,多正常啊!

然而,苍凛雪听了这话后,眼神越发柔和下来。他低下头,从匣子里取出一物,就那么蹲着直接递了过去,“给你。”

“啊?”狄蕉诧异地睁大眼,看着被苍凛雪捏得有些变形的那个粽子,边接还不忘嫌弃道:“这粽子也包得太丑了吧?这是谁包的?不会是晨奈吧?”

苍凛雪:“……”

狄蕉咬了一口,听见苍凛雪叹气,突然福灵心至,惊讶道:“这不会是你包的吧?”桂花馅儿的粽子,虽然卖相丑了点,味道绝对顶级。因此,狄蕉嚼嚼嚼,又咬了一口。

“嗯。”苍凛雪好似没啥底气,这一声应得很轻。他抱着空匣子站起来,狄蕉才看清,堤坝上此时整整齐齐码了一溜儿吃食,还有用红枣串成的祭江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