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这些内宅妇人,可能彼此倾轧,甚至手里未尝没有一两条性命,但是眼看着活生生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打成这个模样,还是实实在在第一次,室内除了宫里来的人见多识广,其他都忍不住竖起了寒毛,一个个吓得直哆嗦。
邵琼在寒冬腊月里被一整桶冰水硬生生的泼醒了,此时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又被内侍强行提起来跪好,东倒西歪,嘴里因为塞了东西,只能含含混混的发出模糊的声音,眼睛里流出来的不是泪水而是血水。
连对她完全没有好感的何氏都忍不住撇过头不去看她——不是同情,纯是被她的惨象吓到了。
邵循低头看了她有半晌,接着抬了抬眼皮,示意内侍将她嘴里塞的口枷取出来。
邵琼的脸肿的都看不出本来面目,嘴巴也几乎张不开,连求饶的话也说不清楚。
邵循道:“吃到教训了么?”
她的语气跟让人将邵琼拉下去时如出一辙,吓得邵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剧烈地抖了起来,她拼命的点头,看着邵循那张美丽的脸孔,却像是看着阎王一样,恐惧的肝胆俱裂。
“我很不解,”邵循说话的时候微微皱起了精致的眉头,仿佛真的遇见了什么疑问似的:“听说父亲曾经因为这张嘴教训过你一次,你也确实老实了几年,怎么如今又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邵琼估计是还想说那套她“不是有意”的说辞,可惜嘴肿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又拼命摇头,眼睁睁的看着邵循居高临下、略带厌烦的看着她:“是不是我懒得理你,你就觉得我比父亲好说话?”
“没、没……”
“现在你知道了,我也不怎么好说话,”邵循语气缓慢,竟让人有种这是在语重心长教育妹妹的错觉:“之前不理你不是因为我脾气好,而是你无足轻重,我在宫里忙得很了,那么多事千头万绪的,没空理你嚼的那些舌根子,觉得让父亲管管你也好,但是听听方才说的那些话……当你姐姐是泥捏的是不是?”
郑老夫人谨慎的拉了拉邵循的手,见没被甩开,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小心了:“你不要太动气,小心孩子……”
邵循淡淡的点了点头,接着看着邵琼眼里渗出带着血的泪,“我想着父亲赏了你一巴掌,你就老实了这三四年,这次不知道够不够你老实一辈子的。”
邵琼浑身打着摆子,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哭都哭不出来,接着又听到邵循轻声道:“——我觉得不会,谁知道你又会说出什么话来戳我的肺管子……干脆一劳永逸好了。”
邵琼以为邵循想要她的命,想逃又逃不了,膝行着想爬到公孙氏哪里去寻求庇佑,但是公孙氏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忙不迭跳开,想让她离自己远一些。
当那个在邵琼看来面目狰狞的太监向她靠近的时候,她吓得差一点要失禁,结果对方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来捏她剧痛的脸颊时,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让她死……
可是这还不如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