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死了。”霍钰不再遮掩,同许还琼讲了明白话。
许还琼一愣,竟一时扭曲了脸庞。
“你既然知道了,就替我向舅舅带个信,要他不必费心,世上——很快就没有闻人椿这个人了。”光是说说,他都快透不过气。
霍钰也是今日才知道的,大夫在他的咄咄逼问下透漏了实情。那句遗憾的“药石无用”如同咒术,生出千丝万缕绑在了霍钰的心上。
活一刻,就收一寸。
霍钰至今还不能相信,她居然快死了,居然连快死了都不告诉自己。
她想一个人躲去何处?
非要孤孤单单挣扎完最后一秒,如同从前的每一次受难吗?
她还真是想让他坐实不爱她的事实啊。
然闻人椿并非针对霍钰。她只是看破了,觉得大家过得都还算圆满,犯不着为了她乱了宁静。虽说她给箩儿置办了个高阔的衣冠冢,又请人吹吹打打做了法事。但她自己倒没有迫切地渴望过一场漂亮的身后事。
生的时候,无名无姓、无人疼。
死了还想怎么样呢。
还不如考虑一下如何在阎王面前诉苦,怎么投个好胎。
若是有的选,闻人椿决心下辈子再也不投人胎。哪怕投个少爷姑娘的命,活得像霍钰、霍钟,抑或许还琼之流,也瞧不出什么好的。
还是做棵树吧,或者与箩儿一起做朵漂漂亮亮的花,它们可以在轻盈的空气里绽放,然后平静地等待宿命中的凋谢。
没有尊卑,没有战争,不必担心抛弃和拐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