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贺一拱手:“知州为国谋利,功居至伟,陈某自会分毫不差向圣上禀明 。”
“我不要。”楼淮祀气得蹦到椅子上,“我不管,这万金是栖州的。”
陈贺一皱眉:“知州官居四品,怎效三岁小儿行径?”
楼淮祀翻翻白眼:“陈扒皮,没你这么办事,所谓有肉大家分着吃,有酒大家一道饮,就你嘴大独吃四方?别扯国事,我拿来也是充进栖州府库,又不是进了自家的私库。你惹急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卖神火的名头岂是这么好卖的,真当嘴皮子一碰一本万利? 后头还要找人吹牛皮呢,吹牛皮你会吗?气吹少了,不能高飞,气吹得过足,当心吹炸,此间尺度,不可言传。陈扒皮,大家共事,你好我好才是长存之道。”
姬冶道:“你急什么?陈少卿又没说不给这四成利。”
陈贺点头:“圣上另有嘱托,石脂出自栖州,无论其名、其物,栖州当得其利。”
楼淮祀听了这话总算舒泰了不少,摸摸鼻子,草草道了个别,逃也似地走了。等到了府宅,啊呀一声,暗骂:长年打鹰,竟让雁啄了眼。他这是吞了大棒兼大枣。
卫繁看自家夫君乐陶陶地出门,气咻咻地归家,取出手帕,踮起脚尖帮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楼哥哥,你怎么了?”
楼淮祀整个人歪在卫繁身上,控诉道:“妹妹,姓陈的竟是个吃肉不吐骨头的,怕不是个貔貅投胎转世的。”
“陈少卿?”卫繁疑惑。
楼淮祀抹把辛酸泪:“悭吝无从其右。”
卫繁听了他的抱怨,忽想起来:“陈少卿的祖父还参过我祖父呢。”
“……”楼淮祀低声,“妹妹,祖父他老人家在朝为官时,凡是御史都参过他。”卫询在宗正寺时,整个宗正寺妖风阵阵,御史台无论大小朝会都有本奏。
卫繁脸上一红,又道:“我祖父虽被参了,还夸陈老中丞是好官呢。”
楼淮祀在卫繁额头亲了一记,嫌不足,又亲了一记,道:“是不是好官不知道,不怕死倒是真的。”陈家辟了一个院子摆着一副棺木,是陈老中丞为自己备下的,随时慷慨赴死。
唉,可惜,老中丞棺材准备得挺早的,愣是没死,如今八十多了还硬朗。不能死于谏,他老人家还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