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没走,卫素都开始不舍了:“二姐姐去了栖州,怎长兄也去?”
卫絮不语,反倒隐隐生出艳羡之意。后院不过方寸之地,时长日久,便如井底之蛙,不知墙外的天大地大、山高水阔。她往日独坐看书,书中虽包罗万象,有些景物,述之极详,到底是他人之言。他人见青山观之奇,我见青山,爱之秀,终有偏颇所好,哪能道尽其貌?到底不及亲眼见之。
等得回到院中,卫絮翻开卫繁送来的书册,这一看再舍不得放手,让执书等人掌灯,直至夜过子时,才被急得直跳脚的执书劝阻。
躺在床上仍旧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想着船辟白浪扬帆水上,一会又想千倾芦苇飞鸟离巢,心绪难平之间,便想翻身坐起,点灯作画,辗转反侧又怏怏作罢,自己不曾见江水之辽阔,亦不成看过雾如白纱笼千里烟草,不知如何提笔。
卫絮这一夜直胡思乱想至天将明才合了合眼,脸上便透出一点憔悴来,用罢早膳,又将书册拣起来,执书等人知她脾执拗,不敢坚劝,只得敲敲边鼓。
“小娘子生熬了一宿,国夫人知后定要责骂担忧。”
卫絮正要说话,一枚珠子裹着软缎穿窗而过落在她的手边,鬼使神差,卫絮纤指一探,将它握在掌中,道:“罢,你只念得耳朵疼,我去园中转转。”
执书喜道:“转转好,转转好,书画又没长腿,不论几时都可看,园子里开了好些花,再不赏,说不得就错过了。”
卫絮寻了个借口,弃了执书,独自慢慢走到内外院中间的夹道小园中。
“我还道你会不来?”姬冶从翠竹后转出来,笑道。
“既如此,何必传信?”卫絮反问。
姬冶:“总要试上一试。不试全无可能,试上一试,焉知不会意外之喜。”他坐在石凳上,低笑,“我当你避之不及,逃之夭夭,不曾想真来了。”
“这是卫侯府。”卫絮道,“家为心安之所,我在自家园子里难道连逛都不能逛?倒是皇三子,效仿梁上君,翻墙而入,意欲何为?”
姬冶道:“你都骂我是梁上君子了,梁上君行的是盗窃之事,只我窃的非……”
卫絮沉下脸:“三皇子慎言。”
姬冶将脱口欲出的调笑之言咽了回去,道:“我要去栖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