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爹娘狠心拿她换了银两,哪怨得她不良?我不过一个残兵,又穷又残,刚好配做夫妻。她再是个卖笑的,也比这些赖活的兵强。等我跟着小郎君赚了聘礼钱,回去就将迎进家。”
“说得甚是,到时讨碗喜酒吃吃。”
他们在那聊得热火朝天,投来的目光刻薄讥诮。栖州兵过半都是混赖度日的,全不在意这些言语羞辱,既不痛又不痒,自己气都喘不过,还管得别人嚼舌头。杂草堆里也能开出奇花,却也有心高不愿受气的,羞臊愤恨,大声道:“人穷志短,一日下来,连饱饭都不得一顿,我们莫不是吃风就能养出精魄力气来?”
还有人怒道:“你们又是哪路神仙,拿话羞人?”
“嘲我们没缚鸡力,倒把口粮发与我们。”
楼淮祀拍拍手,一指那个叫着发粮的兵,令他上前,扫他一眼,见他身量极高不输鲁犇,又兼额上有印:“配军?哪里人?”
“小人关余拜见知州、通判,小人故地乃雁沙。”
“雁沙?边陲啊。” 楼淮祀起了兴致,“你犯什么罪?是不是没拿银钱贿赂人?将你从黄沙漫天的地方发配来沼气弥漫的栖州,在家乡吃沙子,来栖州一吃毒瘴。”
“嗯咳……”宋光摸着脖子连声咳嗽。贿赂二字,怎能这般大咧咧地宣于大厅广众之前?
楼淮祀安抚:”光光兄,细微末节不必计划较。”
宋光摸摸腮帮,似发疼,笑道:“光兄,光兄,一字便可,用不着二字。”
楼淮祀嗔他一眼:“光光兄不必害羞,如卿卿、如爱爱、如囡囡,皆意味亲近。我这是信重喜爱通判才称你一声光光兄。”
宋光气得想回他三字“祀祀弟”,只太没皮脸,舌头打结都吐不出这三字来。
楼淮祀拍拍宋光的肩,又转回头:“关余,本官问话,怎不答啊?”
关余揖了一礼,正色道:“回知州,小人出身雁沙的雁鸣镇,雁鸣县官是难得好官,小人发配至此不过阴差阳错。”
“你犯得什么罪?”
“杀人。”关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