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令仪几时与这般不讲理的人打过交道,好在她一向稳重,不卑不亢道:“ 我二位妹妹皆是碧玉闺秀,随分从时,敢问郎君我妹妹有何失礼不当之处?若错在她们,谢家定当赔罪。”
卫絮秀眉蹙得更紧了,想着自己的确是个小肚鸡肠的,耳听谢令仪将自己与崔和贞并提,又是羞又是恼,启唇要驳,到底碍于姐妹情面不悦地噤了声。
古树彩缎拂过朱袍男子的脸上面具,更显疫鬼的狞恶可怖,他笑道:“谢家女?哦……京中常闻谢家女有美德,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分清红皂白就把自己的表妹扯进污水之中。”
谢令仪面上一红,咬牙:“敢问郎君名姓?”
朱袍男子却不理会,反问:“谢家要担其责?”
谢令仪心头打了个突,竟应不出一个敢字。
朱袍男子似有得意,又与卫絮道:“我相你面相,说你命犯小人?可有半分错?你这个崔妹妹品性愖忧,你这个表姐姐装腔作势,奉劝远离为妙。”
卫絮看谢令仪难堪得快要钻进地缝中,只觉这个朱袍男子说话恶劣不留丝毫余地,有失君子风度,偏偏他口口声声维护得是自己,自己若是相帮谢令仪,倒有不识好歹之嫌。再者,虽然看不清朱袍男子的面目,却隐隐觉得得自己跟着赔罪,非但不能平息怒火,反倒会惹得朱袍男子越加不肯罢休。
崔和贞惊惧之下,泣求:“卫姐姐……”她话尽意却未尽,在场几人都不是愚钝之人,立马明白她言外之意,是求卫絮帮忙求情。
朱袍男子低头讥笑出声,道:“如今可信了你命犯小人?”
谢令仪骑虎难下,深福一礼道:“妹妹得罪之处,谢家不敢担其责,我谢令仪却敢,郎君要是怪责,只管拿我是问。”
朱袍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懒洋洋道:“罢了!嗯……看在你家大姐姐的份上,此事就当化为乌有。”
卫絮神色一紧,男子口中的大姐姐分明是她大表姐谢令姿,先太子明孝王的侧室,如今明孝王身故,谢令姿长居庵堂,不过一个活死人。谢令仪额际也有点点细汗,敢这么随意提及谢令姿,十之□□是皇家中人。连着崔和贞也回过味来,一张脸惨白如纸。
朱袍男子哼了一声,抬步要走,又回过身:“卫家小娘子,你的堂弟堂妹在驱傩那嬉闹,你可要寻他们一处?顺道再叫傩婆为你驱邪袪疫。”
卫絮沉吟一番,见谢令仪又羞又窘,知她为人要强,宁肯独处也不要他人在旁安慰,便低声道:“表姐姐先领了崔妹妹回去,我去驱傩处找我二妹妹。”
谢令仪垂着头,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又飞快地的转过身不叫卫絮看她狼狈不可自处的模样。卫絮静静收回手,叫了执书,随着朱袍男子往殿前热闹处走去,直等得走了十几步,才思及自己行动不经思量,怎能就这般跟着一个素不谋面的郎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