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开弓无有回头箭,京兆府尹还在那做梦呢,那些以持礼法自重的酸丁早已将谢夫人骂得狗血淋头。
谢知清又以德操扬名,文人士林之中极有佳名,纷纷为他鸣不平,家宅不幸,娶此毒妇,回头还不忘告诫家中:娶妇当贤。
又有贞妇唾弃谢夫人,道:谢御史两袖清风、品性高洁,官至三品,却不慕广厦三千,只在两进宅院安身;更无奴仆围绕,不过使着两个积年老仆;日常生活节俭,粗茶淡饭安然得乐。所得俸禄皆救济贫家子弟,不图一丝回报。谢夫人妇人心胸,不得锦衣玉食,还要亲手缝衣做饭,这才生出种种怨怼。
此妇人,妒、毒、不孝、不贤、不安于室。杀女之说皆是诽谤,不过满怀恶意,污折谢知清的美名。
得谢知清救济的贫家、学子得信后,跑府衙前跪地哭泣,道:恩人为我等卑贱之躯耗尽家财,才引得夫人怨愤,牵出这么一场官司,实是我们之过。
京兆尹一个头几个大,仍想劝谢夫人细思量。
谢夫人端坐狱中,宛然一笑,道:“府尹应遣人查清谢知清杀女一事,或是实,或是我诬告,都应有个交待。 ”
京兆尹长叹道:“我怕这天下再无夫人的立足之地。”
谢夫人笑:“不问世情人理,只求上苍公道。我闻民间视他为圣?焉配!”
谢夫人告夫杀女一案,过于惊世骇俗,引得整个禹京有如一锅滚开的粥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泡。后宫内院、街头巷尾、书肆酒楼、秦楼楚馆处处议论纷纷。
卫繁姐妹几人,连同许氏、于氏都聚在国夫人屋子里说及此事。
“唉!这将过年的,怎出了这事!”国夫人摇摇头,又问管嬷嬷,“我听闻外头一提及谢夫人必有污言污语。”
管嬷嬷点头:“是!这夫休妻常有之,妻告夫难得有这么一起,何况还告夫杀女。”
卫紫不可置信,急问道:“管嬷嬷,那谢知清可真有杀女?”她爹卫笠虽品性堪忧,长年沉迷于女色之中,对她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疼爱的,偶尔翻翻私产,见了戴的佩的,也能想起给女儿送去。
就是卫笠处事有些荒唐,一对钗,他分两份,心爱的小老婆给一支,独生的女儿也拿一支。卫紫原还挺高兴的,隔日就插在头上,美滋滋地去园中散心,迎面忽来了个风扶柳似得美人,头上那支钗与她的一模一样。气得卫紫暴跳如雷,拔下钗子“嗵”一声扔进了湖里,扔了自己的还是顺不过气,把美人头上的那支也给扔了。她散了一肚子的气回去,美人失了金钗委顿在地呜呜地哭。
卫笠得知后,摸摸鼻子,哄哄女儿,哄哄美人,打个哈哈,以为事了,悠哉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