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絮双眸微垂,看得有些眼热,她也想这般与祖母亲近,但是,要她跟卫繁这般撒娇弄痴,又实在做不到。
卫紫撇撇嘴,在国夫人跟前,她极有自知之明,少了一层血脉,失一分亲密,那是自然的。她以后要是七老八老能作威作福了,对着庶子生的儿女,肯定连眼白都懒得嗤一下,一鞭子抽到天边吃西北风才是正经。
这么一想,国夫人对她还算不错。
卫素却是心神有些恍惚,她总觉谢家来的嬷嬷临走时,轻轻看了她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
国夫人与几个孙女笑闹一小会,这才正色道:“寒冬施粥交由你们办,并非顽笑话,你们姊妹一道商量着来。往年这施粥一概交给仆役,今冬你们跟着去外头瞧瞧,瞧瞧这外头的人,瞧瞧他们是怎么过得这个大年。”
管嬷嬷在旁陪笑:“老夫人,这怕是不妥,碧玉闺秀哪能抛头露面,再说这来讨要一碗热粥的都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人,出了乱子可怎生好。”
国夫人道:“多带些下仆健奴去,生不了事。她们啊,见得太少,多看看于她们有好处。 ”想想又加一句,“让大郎也去,成天游手好闲的,这不行那不会,那就给他妹妹们把风去吧。要是他们妹妹们掉了一根头发丝,唯他是问。”
卫繁兴致大起,笑道:“祖母放心,我们姐妹定不会辜负祖母的所托。说起来,我小厨房收着好些米粮,豆、米、粟都有,熬成杂粥,比寻常的香甜。俞先生说,过几日说不定有大雪,杂粮热粥正好饱腹驱寒。”
“俞先生倒是能掐会算啊。”国夫人皱皱眉,“几分准啊?”
卫繁道:“俞先生说天象变幻无常,难以捉摸,至多五六分准。”
国夫人道:“有五六分准也已难得。”她心里直犯嘀咕,这什么俞先生是卫筝领回府的,也不知他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了卫筝,好好供养在府中不算,还非得要他当卫放的老师,又没个功名在身上。这当了卫放的老师吧,也没教出什么名堂,究其原因,虽也有卫放太过蠢钝之故,但难说没有师惰之嫌。“你们去吧,带上你们哥哥,去商量商量施粥之事。”
卫放正赖在他老师那,立在院中,望着苍天,失落莫名,俞先生坐一边捧着书卷,压根不理这个呆头学生。
卫放恼羞成怒,一把夺了他老师的书,愤愤不平道:“老师,我就说您的主意不行,这骂了人,对方却不知你骂了他,岂不等于没骂?骂人就该气得他面红,气得他跳脚,气得他倒地,气得他口吐白沫呕血十数升,这才痛快淋漓。可如今,我骂了人,谢家却是无知无觉。”他越说越不甘心,撩着衣袍在那直蹦达,“啊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俞先生无奈:“你骂了人,对方明知你骂他,却又无可奈何,岂不更妙?难道互喷唾沫才是赏心之事?”
卫放怒道:“万一他蠢,万一他不懂,万一他当我夸他呢?他不喷唾沫我怎知有没有骂得他心肝儿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