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在赵晋面前立过誓,说自己此生从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可他毕竟是个男人,骤然遇见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他也不免有些悸动。
卢氏瞧他呆望着自己,一如少年时初遇那天一样。她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慕容子儒鬼使神差般朝她走了一步。
院中芳草萋萋,紫薇花开得正艳,正值最炽热烂漫的六月天。赵晋坐在书轩的阴影里,从暖阁中缓缓走出来一人。浓绿曳地裙,浅金阔袖对襟纱衫,眉心点着莲花钿。鬓发高耸,簪着四只赤金孔雀衔珠步摇。
赵晋没睁眼,她径走到他身侧,涂着大红蔻丹的指头刚要落在他眉心,他便开了口,“郡主这一觉,睡得倒长远。”长睫掀开,锐利的眸光仿佛能刺伤人。
丰满的女人低低一笑,收回指头,瞧着桌上摆着的那只没开封的锦盒,“慕容家的家底都掏空了,只怕他送的这份礼,不怎么样。”
赵晋哼笑一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诚远伯在位之时可没少捞油水,郡主您不是也参与了几回?替您那个死鬼丈夫,也挣了不老少。”
女人伸指戳他额角:“有你赚的多?一面儿邀了功,一面儿赚了银子,你怎那么精明?连我也给蒙在鼓里,你说你该不该罚?”
赵晋笑道:“我所得的,都是睿王给的。瞒骗郡主,那也是睿王示意,您要怪罪,找他去,赵某可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一人儿。”
两人说笑一阵,女人正色道:“你就这样回去了,不怕他不放心?”
她言语隐晦,但彼此都知是什么意思。
赵晋把玩着桌上一只玉笔,轻声道:“我最擅长什么,你不知道?”
她也跟着笑了,“是了,咱们赵大官人,一是风月场上头能耐,二是审时度势最厉害。这么说,您下家都找好了?睿王这么大个山头,要寻个比他强的靠山可不容易,难不成,你能使路子到宫里头那位?”
赵晋抿了口清茶,茶水落了一滴在桌上,他用毛笔尖儿沾了那茶水,胡乱写了一个字,“镇远侯势力何尝小了?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唯一样便是极富耐心。好了,郡主在我这儿蹭了饭,又借着歇午觉的由头偷听了我跟人说话,您这好奇心也满足了吧?我叫人送您。”
女人勾住他的肩,俯身道:“真的?你要我这会儿出去?撞散了你夫人跟旧情人相会怎么好意思?你们夫妻也真有趣,你就这么放任她在你眼皮底下偷人?卢剑锋是个正派人,他闺女怎么这样儿?”
赵晋没言语,抬臂伸了个懒腰,踱步到后窗边,信手把窗推开,屋后是座莲池,荷花开的正好,满眼的碧绿荷叶好像没有尽头。